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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柏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许栀放学之后,回来跟张兆慈说起家学里面的事情。

许家这九个姑娘,许柏都见过,长得都是各有特色,各有千秋,其实说起来,都算是美女,只是个人的特色不一样而已。

永宁侯爷的爷爷,也就是老夫人的公公,在战场上是个杀伐果断的人,但是对于自己的后院却有些糊涂,宠爱自己的小妾,爱屋及乌的喜欢小妾生的孩子,后院乌烟瘴气,也是那个时候前永宁侯夫人跟先太后关系还好,想办法把当年勇毅侯府的姑娘给娶进门。

老夫人进门之后,婆婆接着就把掌家的权利交给她,老夫人也是不负众望,硬是把后院整肃干净,公公去世之后,把侯府的庶子们都分了出去,而且立下侯府子弟,三十无子方可纳妾,现在侯府的这些子孙,也就是许荛是个庶子,别的都是嫡子,府里的妾室通房都有,但是都没有被允许收养过,至于现在的永宁侯爷许祯,当年是被人所托救助身陷困境的祝姨娘,原本没有想着把祝姨娘接近府里的,谁知道一时情迷,怀了孩子,一直到孩子已经七个多月了,才被接进府里,这也是这么多年侯夫人吴氏一直气难平的缘故。

永宁侯府虽然现在不是多么的显贵,但是因为家风还算是清正,府里子孙的嫁娶都还算是比较顺利,要不然,侯爷的嫡长女许芍也不会嫁进现在的婆家。

世子的长女许杲是世子两口子第一个孩子,也是府里这一辈第一个孩子,从小就多得家里大人的恩宠,婚事自然是家里的重点,清平伯府虽然已经从侯府降到了伯府,但是清平伯是梁承帝的近臣,简在帝心,清平伯从十多岁就跟梁承帝在一处了,两个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就是清平伯的世子程铠,别看才二十来岁的年纪,已经是梁承帝的跟前的带刀侍卫,前途自然是不错的。

许杲的婚事还是老夫人帮着张罗的,婚事定在四年前,许荛他们刚走没多久就定下来了,老夫人跟清平伯府的太夫人关系好,两家都很欣赏对方家的孩子,正好宁氏在给许杲张罗亲事,宁氏把京城适龄没有婚配的小伙子扒拉了一遍,觉得还是程家的程铠好,打听到老夫人跟清平伯府太夫人的关系,就求了老夫人帮着出面。

老夫人觉得清平伯府还算是可以,就帮着把许杲的婚事给定了下来,两家都是还算是低调的人家,定亲之后逢年过节的都是按着礼节走动一二,不光是许杲还是程铠,都挺满意对方的。

现在许杲已经不去家学了,家学里面就是最大的许桃帮着带着几个妹妹,府里现在就这两个姑娘定下婚事,再下面的就都还是待字闺中的小姑娘。

许杲因为自己的父亲是世子,母亲是世子夫人,府里是按照宗妇的标准从小培养起来的,性格端方,为人正派,出事公允,这都是许栀对许杲的评价,许栀很喜欢这个姐姐,也喜欢许桃,因为许桃是个很温和的人,对于几个妹妹,非常有包容心,妹妹们小,有时候闹点什么矛盾,都是许桃帮着开解。

许栀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些跋扈的许杳,许杳因为是世子的娣幼女,从小受尽宠爱,再加上上面还有姐姐跟哥哥,做事情有些霸道,再加上许栀当年因为许杳不愿意要的那份婚约,让没有父母的许栀给顶上去,许栀因为这个才被一起发配岭南,最后落得一个自裁而亡。

许栀跟着在家学里面学了几天之后,每天回来都会跟娘亲路嬷嬷说说家学里面的事情,说说几个姐妹之间的那些小矛盾,张兆慈觉得这样其实挺好的,孩子的成长过程就得应该是这样,身边有差不多大年龄的人一起,哪怕是有矛盾呢,这应该是人生经历的一部分才对。

路嬷嬷都是很认真的倾听,许栀的话,有些时候,孩子的态度代表的就是大人的态度,张兆慈带着孩子从河西回来,大人是什么态度,有时候就会反映在他们的孩子身上,路嬷嬷听了几次之后,就跟张兆慈分析这个,也是分析了个八九不离十的。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了,张兆慈不是个爱交际的,有时候接到帖子,给人家送份厚礼,说明自家的孩子还小,离不得人,也就是不到场,时间长了,张兆慈接到的帖子就少了很多,张家一直没有从南边回来,对于张兆慈来说,很知己的亲戚没有几个,接到的帖子一般都是家里旁人的亲戚要办什么花会之类的活动,其实是准备要给家里的孩子相看合适的另外一半,这才会借着花会的由头,带着家里的孩子凑到一起吃顿饭,顺便再看看对方家里的孩子,有那合适的,就再仔细的打听打听,觉得人品好,家世合适,婆婆小姑什么的也还好,找个媒人,基本上就能定下一桩婚事。

许棣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许栀呢,年纪还小,张兆慈不想现在就给许栀定下婚事,许栀找个年纪差不多大的,这个年纪,有些品行其实还是看不大出来的,张兆慈想着等到许栀十三四岁的时候,再去给相看,家世也不要求多么的高,只要是家风清正,人品好,婆婆好相处就好,张兆慈想的很清楚,许荛是侯府的庶子,就算是再找,也不会找什么侯府世家去的,就算是能嫁进去,人家也会因着许荛庶子的身份低看了许栀的。

许棣现在每天都要埋头苦读,张兆慈做了各种的药膳给许棣补身子,想着老夫人年事已高,做好了之后也会给送过去,老夫人因为这些药膳,身体好了很多,春节之后,天气暖和了,也会在甚麽麽的陪同下,从自己的院子溜达着过来张兆慈这边,或者是逗一逗会走了,而且已经能清楚的喊老祖母的许柏,有时候则是跟路嬷嬷说说话,张兆慈再三的交代老夫人,保持适当的运动,但是不能过量了。

等到许棣要准备考篮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到了来年的二月了。

这不是张兆慈第一次伺候考生了,许荛跟张兆慈成亲之后,从举人开始考起来,进士都考过两回了,虽然那个时候张兆慈还没有来,但是张兆慈有原身的记忆,而且,这份记忆跟张兆慈融合的非常的好,就像是张兆慈自己本身的一般,所以,给许棣准备考篮,那真的是很简单的事情的。

想要通过秀才的开始,那是得经过县试,府试,院试,县试就在县里考,府试需要去州府,而院试,依旧是在府城,县试的主考官是一县的知县,府试的主考是知府,而院试的主考,则是一省的学政。

考试从农历的二月开始,什么时间开始,已经接到通知了,接到通知后,侯爷就开始忙着帮许棣准备各种的资料,除了领回来的报名表,再就是同考五人相互担保的条约,还有本乡禀廪生,就是已经取得了秀才称号的人的担保证明书等文件。

县试开始之后,每天天不亮许棣就要提着已经准备好的考篮去考场,一直考到日落西山,天都黑透了才回来,张兆慈给许棣准备的考篮里不光是有文房四宝,还有一些简单的小吃食,小点心都是一口一个的,带着一个张兆慈自己做的保温杯,每天早上带过去的热水,一直到中午都还能温乎,饿了吃点小点心,喝口热乎的水,总归是能够让人觉得心情舒畅的。

一直考了五天,好在每天都能够回家躺在热乎乎的炕上睡觉,考完了之后,许棣回家洗了个热水澡,就过来张兆慈这边,张兆慈已经给做好了热呼的饭,早上起来去街上买了大棒骨,这会汤已经熬成了奶白色。

许柏知道许棣已经考了五天了,看到许棣进了屋子,赶紧迈着小短腿,颤颤巍巍的走过去,走近了就赶紧抱住许棣的大腿。

许棣弯下腰,一把就把许柏给抱了起来,张兆慈说:“都累了好几天了,赶紧过来先喝碗热汤,好好的歇一歇才是。”

许棣抱着许柏,看到张兆慈把饭都摆在了罗汉榻上的炕桌上,说:“怎么不在外面吃呀?”

张兆慈说:“这几天温度有些低,外面不是冷吗,咱们娘几个就在这炕桌上吃,暖和。”

路嬷嬷端着一盘菜进来,张兆慈赶紧先让她上榻,路嬷嬷上去之后,就从许棣的怀里把许柏接过来,说:“咱们柏哥儿要听话呀,哥哥这几天累了,让他好好的歇一歇,歇好了再来陪你玩。”

许栀端着饭进来,赶紧让许棣坐好吃饭,张兆慈问道:“你觉得考的怎么样呀?”

许棣说:“这个嘛,有没有什么标准的答案,端看县令大人是怎么样给我判卷了,我觉得应该是没有问题吧,题目我都明白,字写的也还行,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能过的。”

张兆慈说:“下一场府试四月份吧?”

许棣说:“对呀,过了县试的话,需要在四月份参加府试的。”

张兆慈说:“也不知道是哪一天,四月十六咱们大姑娘要成亲的。”

许棣说:“她成她的亲,我考我的试,时间不冲突呢,我就跟着去,时间要冲突了,我还能因为她成亲不去考试了吗?”

许棣对世子一家子没有什么好印象的,许棣一醒过来就有了原身的记忆,不跟许荛跟张兆慈一样,原身的记忆都是慢慢的找回来的,许棣刚接收到原身的记忆的时候,心里戾气很重,这几年跟在河西,慢慢的把心底的那些力气给化解了,但是还是不想跟世子一家人走的太近了。

张兆慈自然是明白许棣为什么这样说,叹了口气,说:“都是一家子,你还能做的太过了吗?做的太多了,人家也是要说你不懂事的。”

许棣摆了摆手,说:“娘,赶紧吃饭吧,我都饿了呢。”

张兆慈说:“我已经都跟老夫人说好了,吃了饭就去给老夫人问个好,你考试这几天,她不是自己过来就是派人过来的,你得记着老人家对你的好才行。”

吃罢饭,许棣要去老夫人院子,许柏搂着许棣的脖子,死活要跟着一起去,张兆慈只能是给许柏找出来一个小披风把小家伙从头到脚的捂起来,让许棣抱着,自己跟青苗一起打着灯笼,娘三个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过来了。

张兆慈过来的时候,宁氏竟然在,而且看老夫人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想着就是让许棣给老夫人问个好,简单的说一下这几天考试的事情,谁知道老夫人竟然把许柏接了过去,把许柏搂在怀里,让沈嬷嬷给许棣上了一壶杏仁露,一副想要许棣认真的说说,她好好的听一听的架势。

宁氏扯着嘴角弄出一个笑容,跟老夫人告辞之后,就带着人回了自己的院子,老夫人看宁氏走了,这才算是放松下来,把许柏放下来,让许柏去自己玩,拉着张兆慈挨着坐下来,小声的说:“都是些不省心的,我想来想去的,还是你们一家子让我省心呢。”

张兆慈不好打听是什么事情,但是老夫人不把张兆慈当外人,说:“你们过些时候就要回河西了,跟你讲一讲你就当个笑话听,你这个嫂子呀,这是盯上我的东西了,说过些时候咱们大姑娘成亲,没有个贵重的嫁妆,想过来跟我求一两件当年先太后给我的东西,她也不想一想,那都是从宫里出来的东西,都是记录在册的,哪里是我想给谁就能给谁的啊。”

老夫人说:“看我没松口,就说库房里有一尊一人多高的珊瑚树,颜色正,正好能给大姑娘当陪嫁,想要问我要了去给大姑娘做脸,府里加上大姑娘可是九个姑娘呢,我这个给了,到了下一个我给还是不给?二姑娘虽然没有定下婚期,但是两家一直走动着,我听说冯家老家的老太爷身体也不是多好,估计大姑娘出门他们就会过来订婚期,我一个做老祖母的,总得把一碗水端平了才是呀。”

张兆慈听着没做声,老夫人叹了口气,说:“兆慈啊,你这个大嫂啊,别的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急功近利了,大姑娘的亲事,是她来求着我去说的,我是大姑娘的老祖母,我自然是希望我的儿孙们能过的好的,也幸亏清平伯府家风清正,程铠那个孩子也是个好的,但是人家是看重大姑娘这个人,觉得咱们大姑娘教养的好,能帮着程铠把清平伯府给撑起来,能当得起他们冯家的宗妇,哪里是看重儿媳妇嫁妆的人家呀。”

张兆慈点了点头,说:“咱们大姑娘确实是个好的。”

老夫人说:“我没有给,她就在这里坐着,这都做了半个多时辰了,我平日里这个时候都要去院子里走一走消消食的,她现在脸皮是越来越厚了。”老夫人其实就是心里憋得慌,想要找个人吐槽吐槽,也是张兆慈恰逢其会,过来遇上这个事情了,如果早知道宁氏在老夫人这里,张兆慈不会带着孩子过来的。

张兆慈跟宁氏关系处的也就是一般情况,虽然是妯娌,因为许荛庶子的身份,府里几个妯娌跟张兆慈交往的都是不是很深厚,张兆慈也乐的清净,自己带着孩子在后院过的也算是挺不错的。

张兆慈笑着说:“祖母,看您说的,你可是咱们府里最有钱的主了,在我们这些孙媳妇的眼里呀,您就是那大财主,指头缝里漏点对我们来说就是大财了,平时也就是不好意思,这真要是遇上事了,我都想要过来您这里沾点好处回去呢。”

老夫人被张兆慈逗得哈哈大笑,说:“你呀你,也就是你敢跟我说这些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