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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英怕许栀一碗不够喝的,又给她倒了一碗,许栀拿在手里,轻轻的喝了一小口,方才还感觉琼浆玉液一般的蜂蜜水,已经失去了让她惊艳的感觉,喝了两口,也就没再喝了。

白英看许栀不喝了,接过碗放到一边,对许栀说:“我吩咐厨房去给你做饭去。”

许栀没让她接着走,问她:“这会什么时辰了?”

白英说已经快要中午了,许栀心里算了一下,自己这会一觉睡了六七个时辰呢,精神上感觉放松了很多,就是身体还是酸痛难忍。

白英喊了白术过来给许栀检查过之后,对许栀说:“姑娘,开的药咱们接着喝,您要能起来床咱们就先在房里溜达溜达,总是这么躺着也不是很好。”

许栀只能从床上起来,扶着床沿溜达了没两圈呢,许柏就急匆匆的过来了。

看姐姐已经能够下床活动,许柏才算是放了心,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对白英说:“白英姐姐,这是我跟阿园去城外找的一些野菜,待会你让赵嫂子给姐姐做个野菜粥喝。”

许栀听到许柏说去城外了,脸色当时就变了,拉着许柏的手,厉声说:“不是不让你们出城的吗?”

许柏安抚道:“哎哟,我的姐姐,又不是我们俩单独出去的,朝廷赈灾的粮食来了,我们俩跟着姐夫一起去的,那么多人呢,趁着他们交接粮食的空,我们俩在路边找到的,我们找舅爷看过了,说都是一些能吃而且味道还不错的野菜。”

许栀这才放了心,听到说郑伯源去城外接了赈灾的粮食过来,就问许柏:“这次朝廷赈灾的粮食还有银子多不多?”

许柏点了点头,说:“挺多的,我听姐夫跟冯大人说,大概是因为刚把楚怀圭等人给办了,这次不管是粮食还是银子,都没有人敢染指的,户部直接调派,圣上还派了羽林卫专门从京城押送过来的,就这阵仗,谁要再打银子跟粮食的主意,我也敬他是个人物。”

许栀看许柏老气横秋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许柏坐在床前的一个凳子上,说:“姐,你说你越是,你心里有事不方便跟姐夫说,你跟我说呀,我就算是不能帮你出个什么好主意,做你倾诉的垃圾桶还不行吗?非得自己憋在心里,生生地憋出来这么一场大病,咱爹娘也就是没在,要在的话,那不得心疼死啊。”

许栀赶紧对许柏说:“你可不要跟爹娘说啊,也是我不懂事,以后再不了。”

许柏点了点头,说:“哎,这就对了,你要学会求助,人又不是万能的,什么都能自己做好做对了,感觉自己不行了,就找人求助一下,其实不是什么难事的。”

许栀苦笑一下,有些时候,许栀其实很舍不得自己的事业,毕竟,那些都是自己从外到有带着身边的人一点一滴的建起来的,就好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慢慢的长大,那种欣喜,那种满足感,足以让许栀为自己骄傲。

迫不得已的放弃那些,就好像是舍弃了自己的孩子一样,许栀心里的痛,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才是,可是又不能对别人宣之于口,甚至连提都不能够提,这不仅仅是为了让郑伯源心里踏实,跟是因为这是许栀对梁承帝的一个承诺,她用这样一种方式,让梁承帝相信郑伯源的清白,毕竟,天子的心思,谁都不能够妄加揣测。

白天有事情忙着,许栀还能够忍受,晚上夜深人静,不让自己去想,却难免要往那边去想,许栀的心备受煎熬,这次的病来势汹汹,其实很多就是因为许栀的放不下。

许栀是个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人,这些事情都压在心里,从未对人说起过,大家只是觉得她是因为最近事情多,又忙,要操心的事情太多,这才生了这么一场病,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所谓的心火,就是因为自己的不舍。

许栀其实挺后悔的,大哥在淼州的时候,她应该就这个问题跟大哥好好的商量一下才是,看看大哥是个什么意见,许栀现在感觉,让自己成日里就这么待在后院柴米油盐的操持,她有些做不来,她已经看到过外面的风景了,而且外面的风景让她心情愉悦,能够获得很大的满足感,成就感,再让她从外面回来,就守着这小小的四方天地,许栀觉得自己受不了。

许栀张了张嘴,差点就在许柏面前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好歹的给掐住了,她不认为许柏能够给自己多少有用的价值,不是说许柏不好,而是许柏现在所处的位置,他的眼界,让他不能够给自己的姐姐提出什么有价值的建议。

许棣是最合适的人了,他所处的位置,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界,胸襟,都能够让他对大梁现在的时局有个比较精准的把握,能够给许栀一些很有用的建议。

只可惜许棣已经回登州了,但是许栀想给许棣写一封信,也别藏着掖着了,把自己这些日子的心路历程拿出来,给许棣好好的说一说,听听哥哥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意见,许栀是个很理智的人,她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心里一只惦记的事情有了一个结果,许栀一下子感觉轻松了,就连晚饭都多吃了半碗,倒是让在一旁伺候的白英跟白果觉得很是高兴,不管如何,只要是能吃得下饭,身体就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郑伯源今日从府衙回来的早些,回来之后就在书房里面,一直到晚饭十分,白英吩咐人去请郑伯源去后院吃饭的时候,被人告知,郑伯源让把晚饭送到书房去。

白英有些奇怪,姑爷平日里的晚饭都是过来后院,陪着自家的姑娘一起用的,怎么今日里让人把晚饭送到书房去呢?

不过白英没有在意,只是跟许栀回了一声,说姑爷大概是有公务还没有处理完了,这会还在书房忙着,许栀倒也没有在意,郑伯源忙起来好几天都不会回家吃饭,许栀也是习惯了。

郑伯源独坐在书房,他最近能够感受得到,许栀心里有事情,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事情,白日里忙了一天,郑伯源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的想一想,从府衙回来之后,郑伯源给自己找了个很安静的空间,他开始慢慢的考虑许栀一直憋在心里的是什么事情。

郑伯源抽丝剥茧,一点一点的想,他始终觉得,许栀应该是没有完全放下糕点铺子的事情你给看民,许栀还在忙着糕点铺子的事情的时候,郑伯源能够感觉到许栀那种从内心发出来的满足感成就感,郑伯源也是从无到有给自己创下来这一片的基业,自然是知晓做出成绩之后的成就感。

郑伯源食不甘味的吃了晚饭,又把心里的事情想了一遍,这才起身去了后院。

郑伯源到的时候,许栀正在屋里溜达呢,看到郑伯源过来,许栀笑着说:“我晚饭吃的有些多了,白英跟白果说我不能接着就睡下哎,这样走一走消消食比较好。”

白英端着一壶泡好的健脾开胃的花果茶进来,说:“姑娘晚上心情好,吃的多了,夫人一直跟奴婢们讲,晚上吃的太多了对身体不好,姑娘大病未愈,虽说是吃的多是好事,可这是晚饭,也是要注意一二才好呢。”

许栀跟郑伯源坐在榻上,炕桌边一边一个,白英给两个人倒上茶水,看两个人想要有话要讲的样子,就退了下去。

许栀看郑伯源正襟危坐的样子,笑着说:“伯源哥哥,你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讲的吗?”

郑伯源看到许栀眉开眼笑的样子,因为这一场病,脸色依旧是带着憔悴,甚至看起来好消瘦了几分,心里不由得一阵心痛,拉着许栀的手,惭愧的说:“阿栀,我想来想去,是我耽搁了你。”

许栀惊讶的看着郑伯源,郑伯源低着头,低低的说:“要不然你回京城去吧,回京城去继续做那些让你高兴的事情。”

许栀惊讶过后,平静的问道:“伯源哥哥,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郑伯源抬起头,轻轻的笑了笑,说:“我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虽然分开的时候也比较多,可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还是清楚的,你跟冯家嫂子他们不是一样的人,让你成日里关在后宅,那只会慢慢的消耗掉你的那股子心气,阿栀,我也不是那种非得让自己的女人成天在家里相夫教子的人,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

许栀听了这话,心里极是熨帖,却又觉得有些难过,正好郑伯源提起这个话头,她就想要把事情说清楚了,许栀心里很明白,两个人成亲好几年了,日后两个人还要在一个宅子里生活很多年,陈兆慈曾经跟许栀说过,夫妻两个在一起生活,最怕的就是相互之间没有信任,而这种信任,有些时候也会因为两个人没有及时的沟通,而让一点点的小矛盾慢慢的演化成大矛盾,直到这个矛盾不可调和,最终两个人形同陌路。

所以,许栀认为,很好的沟通是非常有必要的。

许栀把郑伯源身前的那杯茶往他跟前推了推,说:“伯源哥哥,既然你提起这件事情,索性咱们两个就好好的说一说吧。”

看许栀一派的郑重,郑伯源也不由得坐正了身子。

许栀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之后,慢慢的开口道:“咱们两个是结发夫妻,日后不仅是要一起共享富贵,更是要共患难的,不仅仅是我是站在你身后的人,伯源哥哥你也是站在我身后的人,有些话,咱们必须要拿出来放在桌面上好好的说清楚才是。”

郑伯源第一次见识到,许栀认真起来,浑身的气场都边了,也是这个时候,郑伯源才想明白,能够从一个小小的铺子开始,把自己的生意做到整个大梁都知道,许栀是有真才实学的,许栀虽然年纪还小,可是她是经历过历练的,这些历练让许栀一点一点成长起来,就好像是小鸟一样,慢慢的长大,然后会在各种风浪里面学习各种本事,郑伯源不想把这只已经羽翼丰满的小鸟的翅膀折了,他想要这只小鸟继续成长,继续能够享受搏击风浪的感觉。、

郑伯源点了点头,说:“阿栀,也怨我,来到淼州这么些天了,一直没有坐下来跟你好好的聊一聊,你说的很对,咱们两个是夫妻,更是应该相互信任的人,你放心,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支持你。”

许栀一下子笑了出来,说:“伯源哥哥,你别样,我的本意不是让你支持我,咱们两个相互信任,相互支持是很重要,但是咱们还是要重视交流才行啊,我娘曾经说过,很多人就是因为平日里不重视沟通交流,明明心里想的,却偏偏不会跟自己身边最亲人的人说,时间长了,两个人渐行渐远,最后背道而驰,也是留下来很多的憾事,你说对不对?”

“这个是自然,同僚同袍之间还得有什么说什么呢,更何况是两个常年在一起生活的夫妻呢。”郑伯源很赞同许栀的话。

许栀看郑伯源没有因为自己的这些话有什么异样的表现,这才轻轻的把自己的心理路程好好的剖析了一遍。

许栀一脸淡然的说:“下午的时候我就想过了,明日我给大哥写一封信,征求一下大哥的意见,咱们两个偏居于淼州,很多事情不清楚,大哥虽然在登州,但是我知道,他对于京城的局势一直是了然于胸的,我日后要做什么,怎么作,是个什么章程,找他问一下是最合适的。”

许栀非常认真的跟郑伯源说了,郑伯源也是有些遗憾大舅哥在的时候没有跟他当面的把这个事情说清楚了。

许栀笑着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一场病我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虽然不能当面跟大哥说有些遗憾,可是我写信的时候,也是一个重新审视我自己的时候呀,我可以一边写信一边再好好的想一想,把我的所思所想更加深入的写出来,这样大哥看的时候也能够从更深一层的帮我想一想的。”

夫妻两个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坐下来好好的想一想,说一说,一直说到了三更天,白英过来看了好几次,最后实在是担心许栀大病还未愈,生怕她再累着,撵着两个人赶紧安歇了,郑伯源这才从许栀的房间里出来,回了前院书房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