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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绥声线骤冷,脸色倏地阴沉。

突然一撂筷子,起身就要往里走。

“绥绥!”

祈绥没往前多走两步,肩膀突地一沉,褚辞从后面将他抱住,喉腔里的颤抖无法忽视。

“绥绥……你是不是在怪我你历劫前的一千多年我没来看过你。”

“放开!”

祈绥想挣脱,却只是徒劳无功,反而被抱得更紧,几乎是要嵌入骨血的用力。

祈绥咬牙,生怕等会儿自己就被勒死了,赶紧说,“我想清楚了!”

“……嗯。”

抱他的力度稍稍松了点。

“我想清楚了,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说彼此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结果你嘴里对我没一句实话。区区清粥小菜而已,外面什么山珍海味没你好。”

“好,那我做三。”

祈绥:“……?”

他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吧。

“褚辞!”

祈绥咬牙,胳膊肘一顶,往他胸口上给了一拳。

对方吃痛,前臂一松,立即被对方揪着衣领狠狠抵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发出的咚的一声闷响。

少年眼眶微红,眸底盛满了暗暗欲来的怒火,骨节隐隐泛着白,“褚辞,你实话告诉我。”

“我当年堕魔屠戮神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对我做了什么?那些年发生的一切,你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你都隐瞒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那我进监狱的一千多年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是怕你用你自己的修为护我,导致本体同源而遭到反噬,还是——”

余下的话语骤然被堵,褚辞捧着少年的脸,话音尽数陷进了这个强势的吻里。

祈绥挣扎,拼命想躲开。

拳头落在对方的胸口,立马被牢牢禁锢,没有一点喘息的机会。

慢慢的,少年眼角有清泪滑落,顺着弧度往下掉,融进两人的唇舌,化成一片湿咸的苦。

“褚,褚辞……”

祈绥趁他不注意解开了他腰间的衣带,猛地一扯他的领口,衣襟往外一散,露出里面的肌肤。

一眼看见前胸的心口处一道骇人的伤疤。

中心一个血洞,往外延伸一根根细小的伤疤,树枝似的往外散开,深深刺痛了少年的瞳仁。

不过一瞬,褚辞反应飞快,一扯衣襟挡住了那块伤疤,从祈绥手里拿过了腰带。

“绥绥,我知你想我,但也不必如此主动。”

他若无其事地笑笑,整理好装束,望着少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眼睛,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我没事,是先前下界被山中精怪所伤……除了疤痕有点难看,其他不碍事的。”

“褚辞!!”

祈绥彻底爆发,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来,他倾身抱住男人的脖颈,滚烫的泪便滑进了他的衣领。

呜呜咽咽的哭声像是夜半响起的钟,一下下,一下下,将他的心敲得麻木,又燃起新的火。

褚辞被烫得体无完肤,比心口的那道伤疤更要痛上万分。

他垂眸,抚摸着少年的脑袋,拢着他松软的发,“别哭了……不疼的,一点儿也不疼。”

“褚辞,你不听我的话。”

“你真的不听我的话……你说过我听你的话,你一样会听我的话的,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不怕死,我一点儿不怕死。魂飞魄散就魂飞魄散了,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回来。褚辞,你一定很疼,很疼……”

他当年降生雪山,有一部分褚辞的原因。

后来魂飞魄散,按理说世间再也不会存在他的一点痕迹,但后来褚辞却在雪山发现了他的一缕残魂。

残魂本就虚弱,褚辞便日日用心头血滋养,保那缕残魂不散。

日复一日,每日剜心取血。

一直到他有重生的可能。

褚辞被这哭声搅得心里一团乱麻,早已麻木的伤口在此刻不住地抽疼。

“可是我怕,我怕……你死了我怎么办。”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让我活过来,不如下来陪我一起死。干嘛要费这么大周折把我救回来。”

褚辞:“……”

等等。

好像是这么个理?

祈绥越哭越惨,越哭越丑,差点儿呼吸不上来,难受得他直反胃。

“褚辞,我什么都知道了……神魂重聚,你抹我记忆的那一部分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

“我之前以为我堕魔之后就被关进了监狱,我不知道那十四年,也不知道那两万多年。”

“所以我当时恨过你, 我恨你为什么一千多年都不来看我。我好想你……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毁了神界,你不开心了,所以不愿意见我。”

“我还知道——”

“我还知道我去三千界历劫时的那些人都是你。但我以为是因为那时你唤回我的理智受伤了,才去历劫的……”

“所以我想你平平安安的,平平安安的就好。万一历劫失败了怎么办……但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

祈绥的哭声平缓了点,褚辞正认真地听着,前胸突然又落下重重一拳!

“我没想到,你居然敢耍老子!!”

祈绥能感知到褚辞身上的力量,一开始就知道三千界里的那些人是褚辞神魂凝聚的任务对象。

太明显了,玩个游戏连技术含量都没有。

一想到褚辞那贱嗖嗖的,他就恨得牙痒痒。

但始作俑者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头顶落下的一点影子将他笼住,连带着掌心的温度。

“我也很想你,但又不能光明正大,只能用这个办法……”

少年哭声渐起,藏着千年数不尽的委屈和不甘,他一把捞起男人的手,对着虎口重重咬下去。

“嘶。”褚辞拧眉,没缩手。

祈绥咬得很重,不多时便能看见牙齿边缘渗出一圈血线,褚辞小声道:“轻点儿,好疼。”

祈绥松开,恶狠狠地瞪他,“疼才好,疼你才能记住。再疼能有你剜心疼吗?”

“剜心不疼,你咬人才疼。”

褚辞含笑,低头越凑越近,炽热的眼神仿佛要将眼前人彻底灼烧。

少年的唇瓣被吮了又吮,整个人都酥软了。

像是平静的海面丢下了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实际内里是一道道疯狂的漩涡。

他被吞噬,被淹没,被席卷倒地,再也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