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我这还有一块豆饼。”
吴群兴看凌云比自己还清瘦几分,不由得心生怜悯,将一块豆饼掏出,递到凌云面前。
凌云听闻此言,拱手拜谢,便不客气地将豆饼拿在手中咀嚼起来。
在凌云吃这块豆饼的当口,两人便被后方人群簇拥着,慢慢来到这榜单前面。
吴群兴抬起头来,从最后一名开始寻找自己的名字,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
这让他心中一沉,心想难道最后一道题不曾解出,便连入榜的机会都没有吗?
还是说,这千机部组织的新科举考试,不过就是那些勋贵子弟踏入朝堂的阶梯。
至于他们这些寒门子弟,想要凭借一场考试进入仕途,或许本就是一场苦读十年的寒窗之下,打盹时所做的一场白日梦吧。
念及此处,吴群兴心中却是无限悲凉。
明明是炎炎夏日,可他却觉得周遭萧索寒冷,四面八方都有冷风吹来,浸透骨髓。
凌云将豆饼吃完,抬头看第一名的名字。
发现那头名并不是自己,便头也不回,转身走出人群。
两个失意之人,都从人群中走出,却再次碰到一起。
“看来,兄台你也是名落孙山呢。”
吴群兴苦涩一笑道。
“这不过就是朝廷给富家子弟准备的一场游戏,也是给我们这些寒门子弟准备的一场梦,这千机部不去也罢。”
凌云声音清冷,年纪轻轻,却带着一股傲气。
可就在此时,两人却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二位,看来成绩不太理想啊。”
两人抬头,却是楚天。
吴群兴自然记得楚天,可凌云却只是觉得此人面熟,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
“兄台,好久不见。”
吴群兴急忙拱手行礼道。
“看来,这榜单上并无二位名姓啊。”
楚天定定地看着两人说道。
凌云微笑道:“倒也无妨,总也不至于饿死街头。”
看凌云宠辱不惊的样子,楚天心中对这少年却更加欣赏。
有傲骨却无傲气,当真是让人不由得心生欢喜。
吴群兴此刻道:“对了,兄台,上次走得匆忙,还未请教兄台名姓。
您上次教给在下的算式,可是让在下受益匪浅啊。”
他倒是很想和楚天结交,毕竟这世上喜好算学的人不多,尤其是像楚天这等精通算学的人。
“不着急,过一会儿就会知道了。”
楚天这样说着,便告了一声辞,转身向千机部走去。
看到楚天进入千机部,吴群兴这才一拍脑袋道:
“不成想这位兄台,竟然是千机部中人,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啊。”
一旁凌云却似有所悟,却也不多说什么。
两人正要离开,却见一个士兵走到两人面前道:
“吴群兴,凌云,可是你二人?”
“正是。”
吴群兴拱手行礼道。
“大人让你们进去,随我来吧。”
那士兵说着,便在前方带路。
两人对视一眼,便也跟了上去。
毕竟他们这些升斗小民,京城中的大人他们可都得罪不起。
吴群兴心中忐忑,心想难不成方才自己念叨的几句话,被锦衣卫听到了不成?
人都说锦衣卫厉害得很,有千里眼顺风耳,谁说了朝廷的坏话都能被他们听到。
凌云却好似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目光平静,表情淡然。
中堂,朱棣便坐在楚天旁边,一边品着茶,一边道:
“要我说,我还是适合千机卫的活儿。
你看看这什么算学,什么什么工学,看都看不明白。”
说着,他指了指桌上那天书一般的算学公式。
朱棣话音落下,士兵却将那凌云和吴群兴两人带到自己面前。
看到楚天和另外一个身穿蟒袍的人,竟然坐在中堂位置上,两人还是并排而坐。
虽说吴群兴有些迟钝,可现在如何不知道楚天身份。
穿蟒袍的,至少也得是国公,或者王爷吧。
那能和国公或者王爷坐在一起的,得是什么人?
尚书?或者是封疆大吏?
吴群兴愣在哪里,半晌说不出话。
倒是一旁凌云,一脸淡然行礼道:
“见过燕王殿下,见过楚大人。”
他只是一眼,便将两人身份都认了出来。
吴群兴这才转醒过来,急忙下跪行礼。
“楚大人,之前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若是有冒犯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吴群兴倒是很符合楚天对于这个时代读书人的想象。
凌云却不同,这衣衫破旧的少年,自带着一股傲气。
并不是傲慢之气,是恃才傲物之傲气。
“凌云,你脑瓜子聪明的很,不像吴兄这般,对有些事情稍迟钝些。”
楚天看凌云连他和朱棣的身份都猜了出来,便夸奖一句道。
凌云却道:
“吴大哥是大智若愚。”
“哈哈哈,小小年纪,倒是宠辱不惊。
知道为什么叫你们二人前来吗?”
楚天道。
吴群兴不明白,可凌云却已经知晓楚天这样做的深意。
“那榜单之上,只是进入千机部任职的人,并非被大人看中的人。
我和吴大哥,才是大人和燕王殿下看中的人吧。”
朱棣摆手道:
“别算上我,你们写的那些天书,字儿我都认识,可放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是楚先生看中你们,要对你们单独培养。”
“你小子脑瓜子聪明的很。”
楚天笑着说道,“聪明好啊,你们要的我这里学的东西,笨人可学不会。”
吴群兴听了,心中便有些忐忑,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够聪明,甚至有些愚钝。
“楚大人,我·····”
不等吴群兴开口,楚天就摆摆手道:
“吴兄,你在算学上聪明,这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方面,纵然有些愚钝,那又如何呢?”
这话说的吴群兴脸一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
“家父也曾言,小生思考许多事情,是有些愚钝。
可若是让小生来解题的话,小生倒是比一般人稍聪明些。”
楚天和两人简单交流之后,便直截了当地说道:
“正如凌云所说,你们二人被我看中了。
以后,你们二人便随我学习算学。
至于我的本事,你们能学走几分,便看你们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