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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肚子忽然有些不适,请问,更衣室在哪里?”白言朝着对面的老者微微颔首,然后转过头向着身旁的卡尔利斯尴尬的问道。

卡尔利斯不知道白言的实力,所以没有怀疑的指着一旁的通道:“从那里出去,左转,走到尽头,你就能看到塔楼上的标识。”

一般城堡的厕所基本都藏在塔楼里,被好面子的贵族冠以“更衣室”,实际上就是在塔楼向外延伸的地方架设石板,然后在上面挖出一个孔洞而已。

也有一些地区称厕所为“私室”,只不过是各地的叫法不同而已。

白言赔着笑走出宴会厅,快步走到唐九身旁,弯下腰背,附耳低声嘱咐了几句。

目送唐九带着仪仗队离开,他这才移步到一旁的走廊,找到更衣室,洗了把脸,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般返回了宴会厅,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

暮色笼罩了整个费尔曼地区。

半身人八步顶着风雪,半跪在潮湿、肥沃的土地上,看着前方有些泥泞的地面,以及上面未被积雪覆盖的无数个交错的脚印,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头。

根据他在城中打探到的消息,那个叫做伊坦姆·宏恩伯爵带来的仪仗队应该就在附近,但他无论怎么搜寻也没有找到对方的营帐,只找到了数十处像眼前这样一大群人走过的痕迹。

“都是穿着重甲的士兵。”他无声呢喃了一句,接着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向南走出了两公里路,横跨瑞兰河两岸的费尔曼城出现在了他的眼中,浮空城的影子已经融进了夜色,橙黄色的光点相继在城区中点亮,周围的城墙上也逐渐出现了火光。

不行,就这样回去没法跟团长交代,还是再逛一圈吧……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他将目光落在右手边那片黑暗的森林中,默默地点点头,开始向那片他觉得不对劲的森林窜了出去。

天光渐暗,但丝毫无法影响半身人的视觉。

八步像无声的闪电一样从天而降,手中的匕首轻轻挥动,灌木丛里立刻传来一声恐惧的叫声,但马上就戛然而止。

声音来自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士兵,八步也没想到对方的体质这么薄弱,居然被他简单的一记挥击直接带走了性命。

恍惚了两秒后他转身钻进了森林,身体一点点融入了幽寂的黑暗之中。

……

“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是吧?不过我却不想让特蕾娅与那种人接触。”卡尔利斯低着头戳了下白言的胳膊,脑袋歪向对特蕾娅热情献殷勤的凯伦王子。

“还好吧,”白言偏过头瞥了他一眼,含笑问道:“里维拉大人也认识凯伦王子?”

他一直在假装吃东西,但基本没怎么碰桌上的食物,也没去沾那些酒水,私下里用感知偷偷打量着大厅里的人,不过注意力大多都放在了对面的伊坦姆·宏恩伯爵身上。

宴会持续进行着,宾客们陆续起身向特蕾娅发起了问候。

就这样嘈杂了半个小时后,白言看到对面的宏恩伯爵向着桌上的其他人员露出微笑,举起了空酒杯让身后的仆人填满,然后端着酒杯朝围在特蕾娅身前的人群走去。

白言凝视了他的背影几秒,并没有起身跟上,抬起右手伸到一旁,盖住了卡尔利斯的酒杯,一下按回了桌子上。

“先别喝了,等下还要去问候特蕾娅呢。”

他指了指前方的人群,然后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等下很可能会出事,喝醉了可没人管你。”

虽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但自从听到宏恩伯爵的名字后,他就一直有种直觉,一种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会出现意外的直觉。

卡尔利斯蹙了下眉头,虽然很想将杯中的美酒喝下,但考虑到身旁的年轻人是在关心自己,轻轻撇了撇嘴,哼了一声后靠着椅背缓缓闭上了眼睛。

“别看我现在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斯利姆那老小子建立狮鹫骑士团的时候,我可是第一批加入的骑士,”他抬起左眼的眼皮偷偷瞅了白言一眼,发现对面并没有在看自己,嘴角抽动了两下继续说道:“要不是那次从狮鹫背上坠落,老子现在恐怕早就成了高阶骑士,甚至可以问鼎传奇。”

就你,还传奇……凯尔萨德自立国以来就只有奥法议会的会长奥德达到了传奇,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够成为传奇……白言在心里咳了两声,回头瞥了他一眼,憋了半天也没好意思开口吐槽对方。

就在这个时候,围在贵宾台的那群人中传来了一道啪嗒声。

起身望去,白言发现那些人已经退后让开,只留下伊坦姆·宏恩和凯伦王子站在中间,箭弩拔张,一脸怒容地指着对方。

“收起你那不切实际同时让人恶心的想法,凯伦王子,不要试探我的耐心,”宏恩伯爵偏过头望了眼一旁的特蕾娅,“只要有宏恩家族在,你就别想打特蕾娅的主意。”

凯伦微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脚踢开碎裂在自己脚下的酒杯,不顾裤腿上沾湿的酒水,转过身愤愤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顿,居然不想着离开大厅,这位来自其克曼斯的王子也没有他们口中说的那么不堪嘛。”

卡尔利斯瞄了旁边的监守一眼,然后将白言拉回座位,低着头悄声说了一句:“老宏恩的领地紧贴着其克曼斯,其克曼斯人骂得最多的就数他了。”

白言沉默地点了点头,此时此刻,他最大的不解是,宏恩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和一位别国的王子发生冲突,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

之前听完那个刺客的话,他以为宏恩伯爵派人伏击赶来吊唁的小贵族是想孤立王室,从而达成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

如果他是想趁着老国王离世,王国正值混乱之际挑起战争取而代之,那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选择去得罪周边的势力,拉拢他们才是趁火打劫的最佳选择。

难道他是怕有人发现自己派人伏击的事情败露,故意和那个叫做凯伦的家伙演戏,想要混淆视听不成?白言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回到座位上的二人,在他的潜意识里,那个来自其克曼斯的王子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另一边,看着身前的人群散去,特蕾娅朝乐师们比了个手势,让他们再次奏起挽歌,人们纷纷重新拿起刀叉,端起酒杯,谈话的嘈杂声又重新填满了豪华的宴会厅。

就在这时,白言发现自从回到座位后就一直低着头的凯伦突然抬起脑袋,转过头看向正在与旁人小声交流的伊坦姆·宏恩,双目被漆黑的光华填满,口中念念有词,眸子里满是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