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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师尊?”

庄韫玉本是每日定时进来以自身内力为贺南弛疏通经脉,结果今日还没等他坐下来,已经在床上昏迷半月有余的贺南弛居然无意识的流泪了。

他满心茫然,也只能是略微有些手忙脚乱的跪在床前轻声去唤她:“您是不是醒了?您答应我一声?”

贺南弛这会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她沉浸在自己的识海里,此时也无法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在外界以为她深度昏迷的半个月以来,她站在旁观者的视角里看完了苏盼和盛泽那短暂而可怜的一生。

入局时的迷茫,却在之后一一得到了回答;她便是那倒霉的苏盼,更倒霉的那个盛泽不是庄韫玉还能有谁?

随着盛泽毅然决然的自杀,整段记忆也走到最终点。而属于她的那一部分力量,也就此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在理清了来龙去脉后,她甚至有些敬佩当初的自己。

当年在贺南弛还是长孙杳也的时候,她就和留了后手的庄韫玉一样,为倒霉催的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她将自己力量转移至自己的几名“叛逃”的爱将身上,之后才前往罪人井受罚,入了轮回。

而转世轮回即将结束的时候,当初“叛逃”的爱将们也会挑选最合适的时机为她送回属于她的力量。这一次她从紫辛身上拿回了这一部分力量,也拿回了当初的记忆。也知道了当初自己入轮回了之后,这只蠢凤凰跟着来了,还受了那样严苛的刑罚。

贺南弛端坐在自己的识海里,发了好一会呆,目光这才缓缓移向自己的手掌。她这会也不难发觉感觉自己离回归到长孙杳也的日子,大约已经不太远了。

天君,雍措,刑罚与罪孽……

可这些又有什么好躲的?

这世间桩桩件件,也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从出生到如今,还不知道后退两个字到底怎么写。

不过眼下…也是时候回去了。

下一刻,贺南弛忽的睁开双眼,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在什么荒郊野岭躺着,却发觉自己身下是柔软喧乎的被褥,等贺南弛一抬眼一看,正好与牵着她手焦急查看她情况的庄韫玉正好来了个对视。

“……看够了吗”

贺南弛开口的时候挑了挑眉,许久没用的嗓音沙哑。

庄韫玉原本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才会无端流泪,结果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醒了,对贺南弛天然的敬畏也让他下意识的僵直住了身体。

他这会正要缩回手往后退开的时候,反倒是让贺南弛扣住手腕,一把拽上床,又是一个翻身把他压在了自己身下。

于是就见自他的耳垂开始,红色逐渐蔓延开来,到最后连脖子都红透了。

贺南弛笑了一下。

“还不知道你这样纯情。”

她骑在对方身上,只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谁让你学的扭转时间?”

看庄韫玉双眼瞪得老大,她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捏住他的耳朵往外拉:“那娘们说了你就信?你就是不好好学司命,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我是什么人?我的命别人能撼动?你死了也没用!”

天知道她在梦里看见盛泽因为自责选择自杀扭转时间的时候怒火几乎都要烧到房顶了!

总是这样死来死去,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庄韫玉听着她说这话,一时间脸色变幻纷呈,到最后他才说:“您……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两个耳朵都能听见了还想不起来。”

贺南弛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知道错了没有?”

庄韫玉只是默不作声的侧过头看向墙那一侧——从侧面看过去,他那一双漂亮圆眼失了往日光彩,看起来像只淋了雨的小狗,看起来可怜极了。

“你又在委屈什么?”

贺南弛看着这人又是一脸委屈,不耐烦了,正要拽着对方问个究竟的时候就听见几个声音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门就开了,随后尚易淳和阿曲从满脸笑容转化为惊恐。

“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这是勉强想挤出一个微笑,结果差点哭出来的尚易淳

“小叔加油。”

这是很快掩饰住情绪的阿曲,她和尚易淳一起被随后赶来的续断捂住嘴巴拖走,在走之前还不忘给他俩关上门。

半柱香后。

“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贺南弛坐在桌前看了看左右两边的人,一个两个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是谁也不吭声。

“都不说?”

贺南弛面无表情的站起来:“那我走了,你们继续演葫芦。”

“诶别啊掌门。”

还是尚易淳先认了怂,好不容易哄得贺南弛坐回原位,这才将她陷入昏迷之后的情况和盘托出。

原来那紫衣人正是魔尊的化身,在贺南弛无端昏过去之后,庄韫玉和续断再三思考,最终还是决定走为上策,便持着通关文书带着昏迷不醒的她离开魔界。

而之前贺南弛莫名其妙缩小的问题也在他们一脱出魔界之后就恢复了正常。

而等他们返回人界,就发现尚易淳荀姑洗和阿曲也没离开,三个傻孩子轮班倒,天天来岸边守着,等他们回来。

但那时荀姑洗的伤情不容乐观,几个人商量之下,决定由阿曲和续断一起将他送回了山门,也算是报了平安,如今他俩任务完成回来刚巧赶上贺南弛苏醒,大家也算是心中一块大石头好好的落了地。

“干的不错。”

贺南弛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在心性上也越发的贴近当初那个狂傲不羁的文曲星。

贺南弛大病初愈,脸色算不上多好,她也只是散着长发穿着一件薄裙倚在桌角,漂亮的眼角勾起一个柔媚的弧度。

贺南弛本就是绝色的美人儿,这次醒过来之后,属于贺南弛的沉默和稳重似乎少了一些,她看起来更多了些长孙杳也的狂浪不羁,此时的举手投足之间自是带着叫人心醉的气度,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足够老气横秋略有些煞风景:“都是乖孩子,行,那明天你们就回去吧。”

一室寂静。

“那师尊你……”

“我去拜访一位老友”

贺南弛一甩袖子:“过段时间再回去。”说着她忽然伸手点了点庄韫玉的额头:“你跟我一块去,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