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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澄忽然落了泪。

她此时半跪在地上,怀里还抱着玉弦,自己更是衣衫凌乱,形容枯槁,可正是如此让她褪去了往日的王后尊贵,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普通的母亲。

“帝俊,你和圣言一样,你们根本就没区别。”

徐一澄摇着头,一边笑着,眼泪落得更凶猛了:“你们都是一般无情的刽子手”

长孙杳也闻言忽然看向了帝俊。

徐一澄刚刚喊的那个名字,圣言…那是天君的名讳。

千百年以来已经许久无人这样去喊他了。天地之间,根本就没有几个人敢直呼其名。怎么徐一澄会忽然提到了……

“他是他,我是我。”

帝俊毫不受她的言语干扰,仍是极其平静的强调了一遍:“现在该你兑现诺言了。”

“我…”

徐一澄有些恍惚的张了张嘴:“老鲛王,也把灭世的预言告诉你了?”

“鲛人族将迎颠危,惟新之王者以身殉道,能助一族幸免于难”

帝俊望着半跪在地上的女子,有些疑惑的低声反问:“你是说这个?”

“他是真的狠心啊。”

徐一澄的声音低沉,在一片废墟里时隐时现。

“其实…我也是在续儿出生之后,才知道他之所以要娶我,并不是因为什么外界说的那样,我生的漂亮又或者是我如何会勾引人…只是是因为那个灭世的预言里,我是将要为他产下那个接班者的人。”

徐一澄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抬眼看了看帝俊。

她只是一眼扫过去便从帝俊的眼中看出了些许迟疑,继而略微她便有些嘲讽的笑着,扬起语调说:“你不会也被那个老货给骗了吧?让我来猜猜……他是不是同你说,他在卜卦的时候知道未来要遭逢大难,所以拜托你要你出去替他找那个带着天赋降生的鲛人?”

说着,她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满脸都是恶意:“这你都信?他只是怀疑我送走了他要的孩子罢了!要你去帮他查!只有你啊帝俊!妇人之仁的蠢货会去帮他…是的,玉弦和浣歆给调换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

此言一出,长孙杳也猛的抬头去看她:“你说什么?”

“你都不知道,她出生的时候有多漂亮…小小的,软软的,一看就是个美人儿…一看就应当被娇养宠爱着长大。”徐一澄又平静了委顿在地,只是怔怔的望着长孙杳也怀里的浣歆,眼里浮起一层水雾:“可她…她怎么恰好是鲛人族千百年来最好的天赋者,出生的那一刻我就发现了…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女儿就得去承受这些无妄之灾?要她在花一样的年纪,为了这个族群去死?凭什么啊?”

“所以你就把她们调包了?”

帝俊紧紧皱着眉,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可是玉弦又做错了什么?”

“她有什么错?”

徐一澄冷笑一声,低头去看自己怀里的孩子,她的眼神叫谁都看不明白——她好像恨极了玉弦,却又有百般的怜爱和不忍:“她的母亲是一个未婚生子的鲛人,当年是我的婢女,趁我生产之后精疲力尽之时,在第二日偷偷调换了两个孩子,她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可实际上也正是我给她善后…我本想就这样下去,让玉弦替了我儿去死,大不了最后整个族群都灭亡了便是…我就想做一次自私的疯子,不可以吗?再说,这就是她的母亲为了荣华富贵活该付出的代价,不是么?”

一边说着,她的语气也越发急促了起来:“帝俊,长孙杳也,如果不是你们,这一切本可以就这么遮掩下去!是你们害了我的女儿!”

“遮掩?”

长孙杳也再也听不下去,冷笑一声打断她的疯言疯语:“闭嘴吧徐一澄!你认为你做的这些是为了浣歆好,可是你问过她想不想么?自小被锁在一眼泉水里,不能走远了,也没有一个家人在身边关照,她又做错了什么?”

“什么能比命重要!”徐一澄暴怒大吼:“她要是死了还谈哪门子的自由啊!”

“总有人想要的更多!”

不知何时转醒的白泽勉强支撑起身子来,看着徐一澄,一字一句的说:“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看着我从山下回来,她问我,自由是什么感觉?她说她从来没试过随心所欲的过自己的生活。”

“你以为你为她好,下了那道封印,可是你是否知道,她只要离那冰泉远了,封印会开始抑制她的呼吸,而只要她稍稍一想问题,头就会剧痛无比进而抑制她去做任何思考,只能成天浑浑噩噩的待着。”

白泽尚未拭去唇边血迹,因此这个笑容更显的惨淡凄凉:“她为什么答应和我们一起来这里?因为她说,她只想像正常人一样活一天,哪怕立刻死去。”

长孙杳也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她也不敢去相信,那个曾经剧烈抵抗着成为鲛人族命运的姑娘,会有着这样一颗炽烈的心。

“路是她的,命也是她的。”

白泽喘了口气,因为内伤,他此时就是连说话都有些艰难“我们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说要去替她做决定,实际上,无论是要把她送走的你,还是如今误打误撞把她送回原来的这条路的我们…都错了。”

“她,真是这么说的?”

徐一澄望着正被白泽接过去抱着的浣歆,目光也楞楞地跟随了过去——时间总是不饶人的;明明百年前分别的时候还是个粉嫩的婴孩,如今却已经长成人,正美丽又安静的睡着。

徐一澄好想伸手摸摸她,可她好像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可她…承受不住的。”

徐一澄垂下眼眸,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却是精疲力尽一般的叹了口气,声音哽咽,她的身影在这浩瀚的水波与一地狼藉之间,越发的苍老矮小起来:“她只是个小姑娘罢了,又如何承担的起这一整个族群的命运啊……”

随着他们的离去,原本将公主府笼罩的淡蓝色法阵也溃散成点点星光,以至于随后冲进来的玉续只见一地狼藉间,唯有他的母亲正抱着妹妹在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