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深沉，明亮如昼的公寓客厅里，温雪七和年轻冷俊的男人相对而坐，她泡了一杯热茶，礼数周全如待来客。
陆谪盯着那杯茶看了两秒，视线慢慢移到对面的年轻女人清致的面容上，薄唇微动：“那天晚上你们都做了些什么？”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以至于温雪七分辨不出问这句话的用意。
但她闻到屋子里有淡淡的酒气，于是问：“你喝醉了吗？”
陆谪冷静地看着她，眼里却隐隐跳跃涌动着火星，他微微加重了语气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也没有回答我。”温雪七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似乎是在对眼前超出预料的局面感到厌烦。“但我以为我们不必再谈些什么了。”
“为什么不？”陆谪看起来很不解，他站起来，走到她身后，手臂环到她肩上，头垂了下去靠在她颈间。“我们是恋人啊。”
温雪七动作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看起来同样困惑，但她的回答并不迟疑，平静阐述事实道：“陆谪，我们已经结束了。我们的关系也就截止了。”
“因为陈尧？”陆谪直起身体，盯着她静坐的背影问道。
温雪七厌倦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选择沉默以对。她下班回来时家里开着灯，进门就见到男人仰头闭着眼靠在沙发里，还因此恍惚了一瞬。他手里有公寓的钥匙，这真是个麻烦。
得不到回应，陆谪再开口声音已经带了点怒气在里面，他问：“你和陈尧到底是什么关系？”
“家人。”
“撒谎。”陆谪单手拖动椅子让她面向自己，低低两个字像从牙缝里咬出。从前他没想过查她，一查倒是惊喜连连。
温路业司令独女，家族内定婚约，精英军官未婚夫。这些她一个字也不曾向自己坦言。
陆谪握住她的肩膀，眼眸隐隐发红：“你心里有陈尧，一直都有，是不是？”
温雪七抬眸看着他，水晶灯明亮璀璨的光从她眉眼间泄下，让她看起来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她眼底好像铺了一层碎雪，开口也透着淡淡的冷意：“别说了。”
她不想纠缠这些无所谓的事情。
但听在男人耳朵里就是肯定，陆谪握住她肩的力道不断加大，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揉碎一样，低头逼近的同时咬牙问道：“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利用你……我在利用你。”温雪七微微偏过头躲开了他。年轻医生姿态抗拒，连领口隐约露出的那截雪白锁骨看起来都像一把锋锐的弯刀。“可以了吗？”
“行，你厉害。”陆谪放开她，往后退了两步，眼睛猩红地看着她，眸底似是噙着泪一般：“温雪七，你真厉害。”
说完他转身离去，摔门声震耳。
第二天温雪七去上班，才听说陆谪又入院了。这次是夜晚超速驾驶，跟人撞车磕到了头。
温雪七想了一上午，还是觉得应该去看一眼，毕竟昨晚人是从她那里离开后出事的。她在医院旁边的超市买了些水果和一束鲜花，问好了楼层和病房去探望，结果就是被拒之门外。
温医生觉得这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于是将礼品放在门外，留下一句“早日康复”就离开了。
病房内，魏昆坐在沙发上削着个苹果，瞅着时不时就把眼睛往门上黏的某人，低低嗤笑一声：“有意思吗你？”
陆谪冷哼一声，不说话。
陆谪本来以为她很快就会找来第二次，但没想到又等了两天都没再见到人，第三天他在温雪七去科室的必经之路上散步，终于等到了偶遇。
他莫名有些紧张起来，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还没组织好语言，就听见她温声问：“身体好些了吗？”
一股不知缘由的委屈顿生，陆谪压着眉头说道：“不好。”
温医生点点头，却是抬步继续走。男人却一把拽住她的衣角，手背青筋微现，沉声问：“你现在是一句话都不想和我多说是吗？”
温雪七看了眼被拽住的地方，声音清冷：“多说无益。”
“你说得对。”陆谪将她的身体掰成面向自己的姿态，低头吻了上去。
因为这个举动，好像从来不会生气的温医生用力拂开了他，满身寒意直冷到人心里：“陆谪，我同你相恋时，清白且坦然。纵然过程不愉快，也请你能够尊重我。”
陆谪怔在原地。
后来的日子除了在走廊里散步的时候，陆谪远远见过温医生一面，直到离院也没再看过她的身影。
发出的信息都石沉大海，拨出的电话也没有人再接。他也去过公寓，发现手上的钥匙再也不能打开那扇门。
陆谪开始无度喝酒，想着胃出血就能见到她。
魏昆到了枫山别墅，在满地酒瓶子里把人捞起来，扔到沙发上，说：“闹腾了半天你这是还没放下啊？那人家三番五次伏低做小地来找你，你装得很什么似的？现在又是闹哪样啊？”
陆谪仰头靠在沙发上，嗓音含糊不清：“我后悔了。你看着就行了，到时候把我送进医院去，就能见着她了。”
魏昆哎呦一声，说道：“我的祖宗你可真能闹腾。”他一把夺过男人手里剩的那半瓶子酒，“还胃出血，你就是喝挂了也没用，人都走了还叫什么见啊？”
陆谪猛地抬头：“你别诓我。她不是在医院工作吗，怎么能说走就走？”
“外派呗。听说申请去北非维和战地医院了。”
男人愣了好半晌，他像被抛弃的孩子，红着眼睛道：“怎么会走了呢，她不要我了吗……”
后来陆谪去北非投资建厂，一年跑了三四趟，愣是没见到人影。醉酒后抱着魏昆哭：军事重地，我见不着人，你说她怎么就能这么狠心？
魏昆恨铁不成钢：你省省吧。你看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像什么样？
虽然嘴上插刀，但魏昆私下里却弄来了温医生的电话，苦口婆心为兄弟说情：“你走之前的那段时间，他想见你又拉不下脸，计划着喝到胃出血躺着进医院，他这半年，活得真不是人日子，你温雪七要是有良心，你就回来看看。要不然哪天他一合计再去北非撞枪子，你也用不着回来了，在医院就能见着他。”
温医生那边的环境听起来很嘈杂，声音却冷静：“我很忙，麻烦替我转告他，我是个医生，不想背人命。让他好好珍重，别跟自己过不去。”
挂掉电话，魏昆拧着眉看手机，嘀咕道：还真是绝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