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中途停歇
人不可忘恩负义，就算是他的小姑姑一辈子不见，他会让她尽量活得逍遥自在无后顾之忧的。
“说的真好！”
顾小冉转过头对他一笑。
接下来的赶路路程，顺畅了很多，没有再遇到什么拦路抢劫的土匪。
不过，顾小冉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兴高采烈，到最后变得身心俱疲。
因为沿途的难民，并没有因为越来越接近京城而减少，相反的，反而是越接近京城，那些难民就越来越多。
直到最后，最接近京城的一个县城舜天府。
舜天府城门外，放眼望去十里浩浩荡荡，全都是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饥民。
前来迎接他们这一行人的顺天府府尹荀令云，仿佛驱赶恶狗，直接带了官兵驱赶那名，迎接他们入城。
顾小冉看的很不是滋味。
隔天，荀令云甚至在府衙内摆了美酒佳肴，设宴招待他们。
顾小冉在后院女眷的小香亭里，跟荀令云的妻女们聊天。
小桥流水，假山庭院，雕梁画栋，花香扑鼻。
这精致的庭院里，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怡人的香氛气息，尽显富贵荣华。
“顾小姐，听闻你家的侄子顾麟，即将要成为本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真不知你家那侄子是何等俊秀的人杰，能够在年纪轻轻之时有如此成就。”
荀夫人身穿宝蓝色绣金丝直缀，耳坠手环金镶玉步摇，都是成套的，一身打扮显得格外富贵。
这些人在隐隐讨好自己，顾小冉能察觉得到。
“夫人言过其实，我家起于微末，可担不起您这人杰的称号。”
顾小冉露出无懈可击的职业假笑，跟她们周旋应付。
她是不想来参加这所谓的官家小姐们的交流会。
但是秦去疾跟她说，等到了京城，类似的种种宴会还多的是，她必须要尽快学会这其中的弯弯绕才行，不然的话，很有可能在后院交际上给自家人惹麻烦。
顾小冉只能耐着性子，跟这些个后院的女人打交道了。
只是……真的好累啊！
你看上了我家侄子就直说嘛，何必拐弯抹角的呢？你这三个女儿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我面前，我又不是眼瞎。
“顾小姐太谦虚了，听闻你家侄子还未婚配，我这儿有三个女儿，个个都是正值花龄，你看看，可有看中的？”
这个……未免也太直接了吧？
顾小冉突然又觉得弯弯绕也挺好的。
看来是自己的不耐烦表现的有些太明显了，这些在后院争斗的女人们，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所以干脆就顺着她的意，直接问出口了。
这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也算是厉害了。
顾小冉觉得自己不能再装疯卖傻了。
她起茶杯喝了一口，咳嗽一声说道：“为婚姻大事，父母做主……”
“顾家的情况我们也有所耳闻，听闻你家爷爷奶奶年老体迈，而你家侄子的父母又远在良乡县，所以顾家一大半的主，都是您在拿捏主意……说起来顾小姐可真是精明能干，我家有个侄子，二八的年纪已在国子监任职……”
“顾小姐……”
“顾小姐觉得……”
顾小冉不怎么觉得，她只觉得有三百只鸭子在自己耳边呱呱叫个不停。
最后勉强应付完了，回到客人住的厢房，顾小冉心神俱疲，直接扑到床上大口喘气。
小红枝撷见了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去打些热水来给小姐洗洗脸，我在这给小姐按按筋骨。”枝撷提议道。
小红出去打热水，去厨房打热水的走廊上碰到了秦去疾。
“见过世子爷。”
“你家小姐今日怎样了？”
“荀夫人要给我们家小姐介绍她家侄子，小姐应付的很是心累。”
秦去疾乍然听到这话后，眼中的笑意一点点退去。
“原来如此，那你去伺候你家小姐吧。”
秦去疾双手别在身后，身段如竹子般笔挺，步步走向荀令云所在的主庭院。
接待来客的小厅里，红泥小火炉上的茶水，正在冒着白色浓浓的茶香雾气。
“世子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朝廷有令，各州府要尽量救济逃荒百姓，可我看舜天府城门外，难民遍地，官府不仅没有出面施舍衣物，就连粥棚也没个影，荀大人，你此作此为，似乎不太合理吧？”
“朝廷并未发放救济粮，我们本地……也没余粮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世子爷要我如何救济百姓？放眼这满朝文官，哪个不是如同我一般独善其身？今年闹灾荒一事，哪州府是有存粮的？哪一个州郡府又真的做到救济百姓了？世子爷，你若真要这样，只怕满朝文武都得拖出去，砍头了。”
“荀大人说的真好，法不责众是吗？但是，你犯下的罪行又何止是救灾不力？串通地主，在荒年间逼百姓低价出售良田，倒卖青壮年为奴隶挖矿，残害多少无辜百姓了？”
“你这庭院，可是名家手笔，精致程度都比得上秦王府了……不不不！”秦去疾冷冷一笑说道：“秦王府都比不上你这气派。”
“你也不必如此慌张，你接下来只需听我吩咐办事，或者以后……乖乖听我命令，我能让你在接下来的赵王晋王两派大清洗中，保住自身的荣华富贵。”
无声的沉默，使得这厅里的气氛在一点一点变得凝重压抑。
荀令云原本是想，可能对方只是在虚张声势。
秦去疾却笑着，从袖间拿出了一本账簿，开始翻着。
只见上面清楚记载了荀令云自灾荒发生以来低价倒卖人口，收购粮食，抬高粮价等等的一系列详细记载。
“荀令云，想好了没？你是个聪明人，你的小儿子出生，还未到满月吧？这账本要是直达圣子跟前，只怕你满门都要抄斩了。”
“我……”
他两腿一软硬是从，踏上跪了下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顾小冉一行人在这歇息了两三天，这才整装，养足了精神，进京。
正在荀令云府门外告别的顾小冉，见到了远处大街上正在给灾民们施舍粥水的人。
“真是奇怪了，这人怎么突然愿意做好事了？”顾小冉小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