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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以西,群山之间蜿蜒的小路上,秦府的车队停了下来,而在车队前后两端都出现了来路不明的人马。

而且考虑到祥和当铺那个少掌柜的如此明显的在这种地方拼命要下车,显然与眼前这些响马脱不开干系。

几名士兵专门挪动了枪口,有意无意地对准了祥和当铺的其他人,而剩下的士兵则在老张的带领下开始着甲。

古代的铠甲无论中西,穿脱起来往往都极为繁琐,不是一个人能够自己搞定的。

然而秦府的铠甲不仅设计的时候就考虑到了穿脱方面的设计,而且还充分的进行了人体工程学的修正,以肩膀、后背、腰腹、膝盖等位置来分散承托所有铠甲的重量。

这样一整套铠甲虽然重达30多斤,但穿在身上却并不觉得多重,其主要原因就是身体各个部位所承受的力量都比较合理。

护卫着这个车队的秦府士兵大概有20多人,两个班的配置。

按照最新的火力配置标准,他们的主武器为转轮步枪,另外还配有两挺波波沙以及纸筒榴弹若干,单论纸面数据即便与上百的骑兵遭遇也有足够的把握将之击溃。

但尽管如此,作为领队的老张仍然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随着士兵们纷纷着甲,整个车队也卷缩起来。

最外围的是货车,内一层是牲口车,而客车则被围在了中间。

直到自己这边做好了完全准备之后,老张这才仔细的打量着远方的那些响马。

这一打量,倒是让他有些……

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的老张不说身经百战也差不多了——打过金人、打过蒙人,见过惨烈的骑兵战争也亲自参与了装甲车集群的第一次参战,甚至还曾经与肖恒一起面对过白莲教的马匪。

然而眼下这群“响马”,却与他战斗过的那些敌人相去甚远……

这些人胯下的马要么是劣马、要么是劣马都不如的驽马——甚至还有一人骑着看起来高大壮硕但却长着两只长长耳朵的……骡子。

而这些人身上也没什么铠甲,披着一些木板藤条就算是铠甲了,甚至连半块铁皮都没有。

至于他们手中的武器那可就更加五花八门了,有刀、有剑还有长枪——这些是比较常见的,还有各种不常见的、说都说不出名字的奇异兵刃。

“张叔,你看这……”一个年轻的士兵有些犹豫了,因为他没见过这么弱的敌人。

“别掉以轻心,打起精神来。”老张眯起了眼睛,“等他们进射程范围之内就开枪。”

“是。”小战士立即打起精神来。

就在秦府这边警惕地看着远方那些“响马”的时候,那些人也慢慢地靠了上来,就在小战士举枪准备射击的时候,枪口却忽然被老张给按下去了。

“暂停射击!”

老张的命令得到了坚决的执行,只是士兵们的枪口却丝毫没有离开敌人,只待老张一声令下就可以立即开火。

“来人,去把祥和当铺的掌柜给我叫来。”老张歪歪头道。

“是。”

很快,祥和当铺的老掌柜和小伙计就被拉上了最外围的货车。

正当两人一脸迷茫的时候,老站拽着老掌柜,指着远方那群“响马”中间的一个胖乎乎的身影道:“你看,那个人是谁?”

“是……咦!?他怎么……”

老掌柜的大吃一惊,喃喃地指着那人说不出话来。

而小伙计则惊叫道:“那不是少掌柜的吗?他怎么……怎么在那边?”

“你们真不知情?”老张班长一脸审视的看着他们。

“不不不,我与老掌柜的绝不知情……”小伙计连连摆手道。

“我,我也不知……这孽畜!”老掌柜的气得直哆嗦,看样子也不像是知情的样子。

就在老张问话的这个功夫,远方的“响马”对于已经渐渐接近了,然后在一箭之地外停了下来。

“前面的人听着!立即放下财物离开车队,我镇南山在此保证绝不害你等性命!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了!!”

为首的凶恶汉子大声吼道。

老张闻言只是嗤笑一声并未回答,而是看着祥和当铺的老掌柜的说道:“老掌柜的,你来叫一声吧,他若不回来,那我们有所误伤就得抱歉了。”

“……”老掌柜的沉默了那么十几秒,随后点点头道:“多谢张爷。”

说罢,老掌柜的挺身而出,从货车上站了起来,冲着那些响马喊道:“邴承,你个小兔崽子给我过来!”

“爹,你让开吧!今天的事与你无关!”那少掌柜大声答道,“你就乖乖地把那些东西交出来,我保证你一根毫毛都不会伤!”

“你这个孽畜!原来真的是你!”老掌柜的心中再无半点幻想,万念俱灰的吼道,“你居然勾结外人!!你就这么等不及吗?我死了那些东西不还都是你的!?”

“等你死了?你这个老不死的长命得很!再说了,就算你死了也未必轮得到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让那个小兔崽子接你的班!!”

少掌柜的怒吼着,瞪着站在老掌柜身后的那个瘦弱的小伙计。

他口中的小兔崽子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我?不可能的……我只是个小伙计罢了,怎么会是我?”

结果,反倒是那老掌柜的沉默了起来。

而老掌柜的越是沉默,这件事显然就越是接近事实。

过了好一会,老掌柜的这才缓缓开口道:“我就你这么个独苗,我的东西最后当然都得留给你……可你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我这摊子若是留给了你,三天两天你就能败坏光喽!”

“小六是你李叔的孩子,从小聪敏肯干而且还有仁有义,若是他当了掌柜的定然不会让这当铺垮下去的……至少也能保你个衣食无忧。”

在如此极端的情况下,老掌柜的终于算是说了实话了。

然而实话却是最伤人的。

对面的少掌柜的脸上青筋暴起,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的老爹。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早就有意让那个小兔崽子上位!”

“我,我才是你儿子!”

“我他妈的才是你的儿子!”

“你老邴家延续香火得靠我!靠我啊!”

“现在你就这么对那个外人!啊呸!”

“上啊!给我上!”

“除了我家的东西都是你们的!”

那少掌柜的高声喊道。

结果话没说完,就听“噗”的一声,那人胸前多出了一截刀尖。

“嘿嘿嘿,我说邴兄弟……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家的东西就是你的了?”

那位“镇南山”皮笑肉不笑的抽回了长刀,而后邴少掌柜的就像一个破布口袋一样摔在地上口吐鲜血,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

尽管心中恨得要命,但老掌柜的心中还是惦记着自己这个儿子的。

结果他的这颗独苗却当着他的面被人杀了,如此巨大的打击让他满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摔在地上的那具尸体。

那可是他的骨血啊!是他邴家最后的独苗啊!!

就这么死了……

死了……

老掌柜的面若死灰。

老张全程目睹了这父慈子孝的一幕,可他也没想到结局居然会是这样的。

“啧。”老张有些懊恼,这一切可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可就是他这么稍一犹豫,却断送了老掌柜儿子的性命。

当然了,就算他儿子活着估计也要吃很久很久的牢饭了……但即便是坐牢,那也还活着啊!

现在死了就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开火!”

“自由射击!”

随着老张的命令,车队中的士兵纷纷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一时间,枪声连成一片。

秦府军队虽然在外族之中名声显赫,但在南宋境内反而名声不显。

一方面的原因是秦府士兵在大宋境内没什么可靠的战绩,对外战争的事又没在临安府传开,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肖恒之前的低调,并不想因夸耀武力而刺激到大宋政府的敏感神经。

虽然肖恒从临安府突围时轰塌了城楼来给与对方警告,但这件事本身也已经被朝廷封锁了,除了高层之外知道此乃秦府所为的人少之又少。

也正因为如此,这才有这种小毛贼敢于撩秦府的虎须。

而老虎发怒,那可是要吃人的!

短短一轮射击之后,无论是前方的响马还是后方的毛贼,再没有人能够站得起来……铅弹本身对于肉体的伤害就非常大,这些人又都是无甲目标,别说是打中躯干了,就算是打中手脚若不处理的话也很快就会流血而死!

等再没有一人能站起身来后,老张高声命令道:

“上刺刀!”

唰……

士兵们齐刷刷地抽出雪亮的刺刀,将之挂在枪口下方。

“盾步兵开路,其他人搜索前进,注意补枪。”

随着老张的命令,一个身材一场魁梧的全甲士兵走上前来,用左臂和左肩扛起了沉重的巨盾,右手拿着一把双管手枪,一步步的慢慢向前推进。

而老张则端着波波沙,紧紧地跟在盾步兵身后。再之后才是其他身穿棉甲的普通士兵。

一群人慢慢的靠近那些响马。

随着距离的接近,前方的呻吟声也渐渐变大起来,其中有个肚子被打了个大洞的胡子还没死,正捧着肚子里流出来的马赛克哀嚎着。

“砰!”

“噗……”

哀嚎声停止了。

开枪的士兵面无表情地放下还在冒着硝烟的枪管,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砰……”

“砰砰……”

随着队伍越来越近,任何看上去像是还有气的尸体都被补了一枪。

而且这还不算完。

等他们走到尸体旁边的时候还会特地用刺刀再次“确认”那的确是尸体。

这一切都被身后的民众们看在眼里……

太凶残了!

这秦府的士兵怎么回事,连死人都不放过?

而事实证明,后世用生命总结出来的经验还是好用的。

随着士兵们搜索的队伍越来越近,尸体之中不乏突然诈尸者。

尤其是一个大冬天都露着浓密胸毛的家伙,突然暴起伤人……结果刀却砍在了厚重的大盾上,随之崩出一串火花。

“砰砰……”

盾卫兵将大盾往脚下一插,腾出左手搬开枪膛,勾出纸壳残骸后重新塞进两枚纸壳弹,然后合上枪膛继续扛起大盾。

在这之后,那些假装死者的再不敢装死了,要么起身跪地、要么转身要逃……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没逃得了价值一颗子弹的归西门票。

最后,确定所有人都死透了之后,老张这才将那个被捅了一刀的少东家从匪徒堆里抬了出来,随后立即有战地护士过来给检查。

几分钟后,护士摇了摇头。

“伤到肺腑了,这人活不成了……赶紧过来还能再见最后一面。”

随后,老掌柜的的走了上来,轻轻的跪在了自己儿子身旁。

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况且死的还是老掌柜的独苗……

“爹……咳咳,咳咳……”

“唉。”老掌柜的轻轻的摸着儿子的头发,喉中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对,对不起……”

“没事了,没事。我不怪你……”

“……我,我恨那!”

“噗……”

少掌柜的吐了口血,随后两眼一闭,撒手人寰。

“……”

老掌柜的静静的抱着儿子的脑袋,泪水止不住地从他的眼角涌出,流过他那沟壑纵横的老脸,最后滴落在少掌柜的脸上。

站在旁边的老张也是心有戚戚。

老张的儿子已经会叫爸爸了,再过几年就要上小学了……可不幸的是,他却出生在了这个乱世。

而不幸中的万幸,是他出生在了秦府。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唉。”老张深深的叹了口气。

而现在,这乱世不过刚刚开了个头而已。

随着蒙元大军的南下,整个南宋都将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到时候会有多少破裂的家庭谁都说不清楚。

“掌柜的……”

“嘘,让他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吧。”

小伙计被老张给拽走了。

“张叔,您说这乱世就要到了吗?”小伙计似乎是听到了老张之前的自言自语。

“乱世早就到了,只是这大宋从上至下都对这乱世没有半点警惕……都被歌舞升平迷糊了眼啊。”

老张感叹到。

“……”

小伙计看着老张,又回头看了看那尸横遍野的土地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