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海阎王号的近距离额观察终于确定，蒙日战争的确打响了。
与肖恒历史上蒙元使用平底儿内河船不同，这次由于有着曾经南海霸主的蒲家帮助，蒙军的舰船极为先进，基本都是500料以上的福船，其中的旗舰甚至超过2500料！
现如今换装了这种超级大船，照理说无论什么“神风”都救不了日本人了……但谁知神风未到，英国人倒是参与进来了。
海滩上的战斗，正处于僵持状态。
福船虽大，但其毕竟是远洋海船，其吃水较深无法直接抵达岸边，各种作战人员只能通过小艇来运输。
而幕府方面的人数虽然少了些，但坐拥地利，对在岸边登陆的蒙军予以迎头痛击。
一时间双方达成了微妙的平衡，蒙元一方既不能进、又不能退，无数好汉白白牺牲在了沙滩上。
也许这就是世界上最早的抢滩登陆战了吧？
海阎王号，主桅杆了望台上。
关鳞和一名新人海员一起端着望远镜看着远方的战况。
“蒙军这次可是吃了大亏，再这么下去搞不好要输了……你觉得呢？”
关鳞放下望远镜，问旁边那位新人海员。
“我觉得……不会。”那新人海员知道这是顶头上司在考教自己，所以回答的十分谨慎，理清了思路之后这才详细解释道：
“虽然场面上看似蒙军处于劣势，但实际上这只是蒙军的试探性进攻。只分出了不到五分之一的兵力就将幕府军牢牢的吸引在这片沙滩上了……也许已经有大队的蒙军在其他地方登陆了。”
新人海员的思路很是清晰，给出的答案让关鳞不由露出满意的笑容。
“说的不错。”关鳞夸奖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即便在其他地方登陆也会遭到幕府军的截击啊？”
“即便有，我猜他们也凑不出这么多大炮了。而蒙军还有源源不断的士兵尚未投入战场。”新人海员言外之意依然是不看好幕府一方。
“不错，双方硬实力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关鳞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新人海员的想法，这也让那个年轻人松了口气。
关于幕府军与蒙军战斗力的评价，作为与幕府军和蒙军都交过手的势力，秦府是最有发言权的。
而秦府的判断是……幕府军完败。
无论是武器、训练、士气、人数，蒙军都要远远超过幕府军。
这里面唯一的变数就是那些英国龙虾兵。
这是个秦府从未接触过的对手。
不过英国龙虾兵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根本就不足以撼动整个战场的局势，所以幕府一方注定是要失败的。
至少，此时的关鳞与那个年轻的新兵都是这样认为的。
……
远方，海滩上。
蒙军拉着散兵线，各自躲在掩体后面向幕府军的还击。
可以看得出蒙军知道火炮这东西是血肉之躯所无法抵抗的，拉出来的散兵线也非常漂亮，既能规避火炮的锋芒，又能给敌方的防线造成足够的压力……一看就知道这只军队有着非常丰富的火器战争经验。
幕府军的箭矢无法给蒙军造成什么伤害，而实心炮弹打在沙滩上的效果也并不好，砸在沙滩上的炮弹其动能会被沙子大量吸收，以至于二次杀伤的能力大幅度降低。
不过蒙军也只能依靠为数不多的礁石和沙滩被海水侵蚀出来的反斜面来与幕府军僵持。
至于那队龙虾兵……他们就像海阎王号一样，站在战场边缘观察，并没有亲自下场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来。
关鳞的目光集中在那些龙虾兵身上，正思考着英国人的问题时，他旁边的那个新人却忽然喃喃道：“不对，不对劲……”
“什么不对？”关鳞好奇地问道。
“他们的枪，不对劲！”年轻的新兵放下了望远镜，“蒙元的骑兵枪射程变远了！”
“哦？你怎么判断的？”关鳞一愣，这是个他从未注意到的细节。
战场如此纷乱，这种微不足道的细节注意不到也是正常的，反倒是眼前这个新兵的观察很仔细。
“从他们的身高能够粗略推断参照物高度……”
新兵讲了一下他的方法——估算出参照物A的高度后，伸直手臂竖起拇指，并使拇指与参照物重合，并取重合部分的高度。
这样就能得到另外两个参数，既手臂长度和拇指重合部分的高度。
用估算目标高度除以拇指重合部分高度，再乘以手臂长度既可得到粗略的估算距离。
同理竖起拇指闭上右眼观察之前的参照物A，随后拇指保持不动闭上左眼再用右眼随便选择一个参照物B。
这样就得到了双眼间距、臂长的数据，再将上一步得到的估算距离带入到公式中，即可计算出左眼观察到的参照物A和右眼观察到的参照物B之间的距离。
事实上如果能够熟练估算参照物A、B之间的距离之后，也可以直接利用第二种方法估算出己方位置与参照物A之间的距离。
不过第二种办法太过依赖经验，所以年轻的新兵并没有直接准确估算的自信，所以这才使用了两种办法结合的方式。
对于经过了小学初中课程的新兵来说，这样的计算还比较简单，但对于关鳞来说……这个复杂的计算过程无异于天书，那可真是听都听不明白。
“……你就直接说结果吧。”关鳞停了半天不得要领，终于还是挥手打断了新兵试图解释的行为。
“蒙军的火枪在超过200米后仍然具有杀伤力，但在此之前这个数据不超过120米。”年轻的士兵直接讲出了结论。
“……我知道了。”关鳞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也许，他们也有技术突破？”年轻的士兵茫然的摇了摇头。
关鳞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技术突破可不是随便说说的，秦府对于技术研究的投入有多少关鳞再清楚不过了，即便每次都有肖恒近乎于预知般的指导，但想要得到突破依然困难重重。
况且蒙元的火器基本都是色目人造出来的，而色目人的社会地位相对较低，其造枪工匠更是与奴隶无异，创造激励和创造意愿都不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得到技术突破。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大概也只能等这场战斗结束之后才能进一步打探了，毕竟海阎王号只是来观战的，而不是来参战的。
……
就在海滩上的战斗进入僵持阶段的时候，在更南一些的地方，一支舰队正在不停地将人马运送上岸。
这是个隐蔽的海湾，滩头礁石密布，并不是个好的登陆地点，所以幕府也没有在这里部署观察哨。
毕竟幕府的力量太有限了，它必须将有限的力量用到刀刃上。
这个舰队自然是蒙军的舰队。
就像关鳞判断的一样，海滩上的战斗只不过是佯攻，而这里的登陆才是杀手锏。
大量的蒙军在此登陆、集结，人、马、铠甲、武器……无数战争资料在此汇聚，并且很快就组成了一支多达两千人的且全副武装的骑兵部队。
这两千枪骑兵可以说是精锐中的精锐，所用器具、所骑战马无一不精。
而且从这些人的身上甚至还能看到一丝秦府的影子——他们身上那些色彩鲜艳的衣服实际上就是秦府改装过的棉甲！而且里面有近半都是秦府原装货！而另外的一半也都是用秦府出口的钢丝自行编制的！
这些棉甲是蒙人从金人那里得到的。
想当初蒙金交战的时候，金人的棉甲骑兵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甚至如果当初金人已经完全完成换装了的话，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但现在，曾经大金的底牌目前也都变成了蒙军的底牌。
虽然棉甲的性能远不如秦府配发的重装突击战甲，但它的防御力依然足以抵抗火药武器的远距离射击，并且对弓箭也有一定的防御性。
如此犀利的战甲再配上足够好的战马，那可真是冲锋破阵的大杀器……事实上想当初蒙军骑兵就是如此被金人骑兵冲得怀疑人生的。
只是现在被冲的人变成了幕府军。
既然棉甲都登场了，秦府出口的那些骑兵刀自然也不会缺席。
几乎每个精锐枪骑兵都配有一柄来自秦府原装的骑兵刀。
这种骑兵刀兼顾了破甲与切割的需求，如果使用得当的话一场大战下来一个口子都不带崩的……这种骑兵刀破甲割喉宛如砍瓜切菜，一经配发让所有精锐骑兵都爱不释手。
只“可惜”这种骑兵刀目前只有秦府才能制造，蒙元自行仿造的骑兵刀只是徒具其形，劈砍无甲目标时还凑合，一旦涉及到破甲那刀就很容易折断。
而这也让蒙元深刻的认识到了秦府的能力究竟有多强……仅仅是一把普通的骑兵刀他们都无法复制，那么火枪呢？那种巨大的金属怪兽呢？
技术的鸿沟，让看起来势均力敌的双方拉开了宛如天堑般的距离。
不过虽然凭借着这点装备无法与秦府相抗衡，但用来虐菜那可就太舒服了。
等上了岸的骑兵大队稍事修整后，就在礁石区后进行了初步的整队，随后骑兵们就向幕府军的侧翼冲了上去。
“乌来！！”
当精锐枪骑兵发起冲锋的时候，幕府军被蒙军骑兵杀了个措手不及！
事实上这一招依然是蒙军从金人那里学来的……毕竟想当初他们的炮组就是如此被金人杀得没有脾气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精锐骑兵，幕府军似乎有些混乱，最终只有侧翼的火炮来得及调整方向……但它们也就只有一发炮弹的能力，没打死几个蒙古骑兵。
而接下来蒙军已经冲到了百米以内，而精锐枪骑兵们早就端起了手中的火枪……
“砰砰砰砰……”
随着一连串的枪声响起，试图反抗的幕府军几乎被屠戮殆尽，只剩下少数几个幸运儿一脸茫然地站在火炮旁边，似乎还不敢相信对方的子弹居然能打这么远！
然而这几个幸运儿也没再幸运多久，蒙元骑兵猛然突入进幕府军的防御阵地，居高临下地砍杀着幕府士兵……
与此同时，之前一直卧在沙滩上的蒙军也顺势而起，向着幕府军的阵线发起了进攻。
随着两面夹击，幕府军只坚持了很短的时间就彻底崩溃了。
无数丢盔卸甲的足轻撒丫子散到了周围的农田与山林之中，而蒙元骑兵则像闻到了鲜血味道的鲨鱼一样疯狂追击着。
很快，骑兵刀上就沾满了粘稠的鲜血。
……
距离战场较远的一座山包上，一队秦府、关家混合的侦察部队正在此处观战。
望着远方的血腥屠杀不由感叹道：“将背后留给骑兵……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您对这些骑兵很熟悉？”旁边一个关家的少年问道。
“嗯，打过一仗。”侦察兵轻声说。
“那……你们赢了？”
“当然。”侦察兵的语气颇为骄傲。
由于现在是战时状态，所以他的那些军功章也就没带在身边……否则真得好好炫耀一番。
那侦察兵拿着望远镜观察了半晌之后，忽然站起身来：“走！咱们下去看看！”
“啊！？可是……”关家的少年有些发蒙。
“不敢去就在这等着，我一会就回来。”那侦察兵说话间已经下到了半山腰，随后钻进树林消失了。
“……”
关家的少年愣了愣，颓然坐在地上。
“行了，那家伙想当初可是当过游骑兵的，手下人命少说也有两位数，不用担心他。”旁边另一位秦府士兵过来安慰道。
“我不是担心，我是……我是恨自己胆小。”关家少年当时的确有点胆怯了，只是稍一犹豫他那位“师傅”就溜走了。
“害怕是很正常的，没有人不害怕……就连那家伙在内都是如此。如何学会直面自己的恐惧，才是你接下来要好好考虑的。”
秦府士兵说完之后就离开了，只剩关家少年独自生闷气。
过不多时，那个侦察兵果然回来了，手中还拎着一把步枪和乱七八糟的零碎。
“刚才我就觉得这些家伙的射程不对劲……你们自己看看吧。”侦察兵将那支骑枪和一袋子弹药扔了过来。
众人聚过来将弹药袋打开，发现里面除了火药之外就是一些带着木塞子的圆柱形铅弹了。
“这，就是蒙军步枪射程变远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