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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彻底焉巴了,坐在那里神色惶恐,心神不定,口中喃喃着:“倘若真闹起来,那该咋整啊?大家都是亲戚……”

杨若晴嗤了声,“娘你这前怕狼后怕虎的性子咋就不能改一改呢?就算闹起来,那也是四叔和四婶跟姑姑家闹,他们是债主和债务人的关系,闹也不稀奇,咱怕个啥哟?”

“我自个不怕,我是替你爹捏把汗。他是做兄长的,又是里正,于公于私到时候少不得又要扯他进去处理,我心疼你爹难做哦!”孙氏道。

原来是担心这个,杨若晴对孙氏的不爽稍微好了点。

“爹也是局外人,大不了就和稀泥居中调停呗,还能咋地?”杨若晴道。

“娘你别担心太多,老王家要是聪明,自然晓得要还钱,有钱钱打发,没钱,那也得拿话来打发,如何安抚债主,这是他们欠债方要考虑的事情,不是咱,咱也是债主啊,咱还没去闹呢,这已经够给面子咯。”

杨若晴说完这些,身体往身后的椅子里懒洋洋靠了下去。

撑死了四十两银子,她一个人掏了二十两。

这笔钱,就算大白想赖账,她都不怕,根本不需要像四叔四婶那样蠢蠢欲动的想闹。

白梅斋就摆在那儿,地皮,屋子,都在。

无非是跟县太爷那里打个招呼的事儿,整个白梅斋都能落到她手里,还在意区区二十两银子的外债么?

现在没去搭理,是因为在她眼中,大白就是一只跳蚤,犯不着花精力去搞他。

赚了几天钱,做了几天老板,飘了,那也是他的事儿,这世上有点小钱就装逼的人一抓一大把,她要是都看不下去都要去搞他们,那她还活不活了?

“娘,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我送你回去。”

杨若晴不想再跟孙氏聊下去了,直觉告诉她,再聊下去翻来覆去都是些炒剩饭的话,该说的她都说到位了,接下来不想耗费时间和精力去跟孙氏做心理疏导。

有些事儿能想通自然能想通,想不通,那就那么着吧,反正孙氏这性格也大半辈子了,这就是适合她的生存方式。

孙氏显然也看出来闺女不想再跟自己聊下去了,她尴尬的笑了笑,放下茶碗站起身。

“晴儿,你别嫌娘啰嗦,娘本身就是一个没啥本事还胆小怕事的人。”

“嗯嗯,没事儿,走吧。”

杨若晴扶着孙氏出了屋子,外面风大,她把自己的披风罩在孙氏肩上。

“披风你穿回去,明日白天我再过去取,夜里好好睡觉,别跟我爹那在说这些瞎操心的话,记住,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还有我们顶着,你自信一点,嚣张一点,没人敢拿你咋样的。”

到了院子门口,杨若晴忍不住再次塞给孙氏一颗定心丸吃。

可惜,孙氏的嘴巴小,估计定心丸吞不下去,这让杨若晴挺郁闷的,真的。

恨不得不管孙氏,随她瞎想,想出抑郁症和自闭症来都不搭理,可是,终究是自己的娘,掏心挖肺的对自己的儿女,哎,还是狠不下心。

夜里,老王家。

一家三口就着大白捎回来的猪头肉吃着夜饭,王洪全喝着小酒,气氛原本是很不错的。

可是吃着吃着,王洪全突然讶异了下,筷子从猪头肉里夹起一根东西来举到桌上的灯下打量。

“这是啥?”

王栓子和杨华梅也都放缓了吃饭的速度把头凑到灯下打量。

“是一根豆芽菜。”杨华梅道。

“猪肉肉不是卤菜嘛,里面咋会有豆芽呢?咋混进来的?”王洪全问。

杨华梅不以为然,边往嘴里扒拉饭菜边道:“指不定是先卤了再跟豆芽一块儿炒呢,饭馆里不都是这样炒嘛。”

王洪全‘哦’了声,也没往心里去,接着吃。

没一会儿,他又夹了一块东西放到灯下:“这又是啥?”

“这……好像是一块鱼皮。”王栓子道。

“鱼皮?栓子你瞎扯,卤肉里面咋可能加鱼皮呢?鱼跟肉不可能放一块儿烧啊!”杨华梅摆了摆筷子,直接否定了王栓子的话。

“真的是鱼皮,因为我这里也吃到了一块儿,你瞧,还有没刮干净的鱼鳞在上面呢。”王栓子把自己碗边的一块东西夹起来让他们看,果真是鱼的侧腹部那一块类似于肥肉的部位,上面白色的鳞片尚未刮干净。

这个部位若是搁在平时烧鱼,可是杨华梅的最爱,吧唧吧唧满口的卷,就跟吃肥肉似的,还不腻。

可是出现在卤的猪头肉里面,就有些怪异了。

“梅儿,这菜该不会是酒楼客人吃剩下的,大白给扫在一块儿拼拼凑凑让你带回来的吧?”王栓子忍不住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杨华梅狠狠剜了他一眼,“你瞎说,咋可能呢,咱可是他的家人!”

“是不是客人吃剩下的我不晓得,不过这八成是拼凑的。”王洪全突然又出了声。

老汉用筷子在卤的猪头肉里一通翻检,竟然从里面挑出一大堆杂七杂八的菜,香菇和青菜都有,甚至还有油炸后的甜花生米。

甚至到最后,王洪全还从里面挑出一根长长的丝线,一看就是抹布上面掉下来的。

王洪全啪嗒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扭过脸去,神色很难看。

王栓子也皱着眉头放下了筷子,“这饭没法吃了,这孩子……到底搞啥名堂?”

杨华梅一脸茫然。

“会不会这就是铺子里猪头肉的烧法啊?放一堆的配菜来增料提鲜?”她挣扎着问。

王栓子直直看着她,反问:“你信吗?”

杨华梅最后的侥幸都因王栓子的这句话而灰飞烟灭。

她也气馁的放下碗筷,坐在那里低头抹泪。

王栓子接着又盘问她:“他收拾猪头肉给你的时候,你在边上看着嘛?到底是干净未动的?还是把客人吃剩下的菜凑在一块儿给你的?”

杨华梅边抹泪边细细回想,“猪头肉从后院灶房拎出来给我的时候,就是用油纸包包好的,他说是凉拌的卤菜,回来不用加热,直接拆开就能吃。”

“那就是说,你当时没看到他打包的过程?”王栓子又问。

杨华梅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