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迟抬了抬眼，扭着身子动了动，依旧是安心地趴着，“什么事？”
程津撂下手里的厚毯走到床边拉张椅子坐着，近距离跟着姜迟商量，“我跟程奈还有三个星期就期末考了，意味着寒假即将来临，过几天我父母应该会回国，所以你可能不方便住这。”
父母不赞同他这个年纪谈恋爱，程奈也不喜欢姜迟。
他找不到理由把她留下来。
姜迟愣了愣，慢半拍地回了句：“哦。”
赖在别人家确实不好，这点她是知道的。
迟早都是要离开程津的。
她本来就知道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程津给的，也都只是暂时的。
见姜迟恹恹的，程津或多或少也能猜出她心情不好，他顿了顿，好几秒后，他才开口说话。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去我们家另一套房子住，就在商业街附近的小区，虽然只有两室一厅，不过完全够你一个人住。”
见姜迟没给予回应，程津倾了倾身子，想伸手推下她看看她是不是在游神。
“其实我们家在海边还有一套海景房，就是有点大，你自己一个人……”
姜迟出声打断，“我明天就走。”
说完，她从从床上坐起拿起枕头扔床头，拖着身子换了个方向倒头就睡。
有点像生闷气。
但她没哭，
程津松了口气，教训道：“你终归是要长大的，你不可能赖着我这个陌生人一辈子吧？”
姜迟扯着被子往头顶上一提，顺势往被子下缩。
短短三四秒时间，姜迟就躲在被窝里不出来，也不吭声。
程津无奈，坐到床边，他伸手扯着被子就往下，以姜迟的性格，指不定躲在被子里偷偷抹眼泪。
他没扯动被子，但明显能感受到被子下有一股力在牵扯着，程津力度稍稍加重了些，被子掀开，一眼就看到了侧躺着的姜迟满脸泪痕。
这结果在他意料之中。
程津一手扣着姜迟肩膀一手拽着她胳膊扶她起来，待她坐正好，他倾着身子在床头柜上扯了几张抽纸给她擦眼泪。
“别哭了。”
哭也没用。
姜迟整张脸都泛着点粉，圆润的鼻尖色彩更为浓重，她抬起盛满泪水的眼，哭噎着，“就不能……一起住吗……”
因为成长环境，她孤独又孤僻。
这段时间里她好不容易感受到以前从未感受到过的真心付出和爱意，她不想失去，可是寄人篱下，她也自知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力。
起初被寄住在姑姑家时，姑姑一家子都很欢迎她的到来，可是时间久了，姑丈会当着她的面对她露出厌恶的神情，表弟和表妹也会在背后跟小伙伴讨论她。
在姑姑家住的那几年里，姜迟不止一次想要逃，不想再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可是她没有能力，她也飞不远。
被苗钰接到宋家后，上上下下，也就佣人会给她好脸色看。
过去的种种，她很自私，并不想再次经历。
...
程津沉默着，拿纸巾擦干姜迟脸上的泪水，又安抚似的揉着她毛茸茸的头发，动作温柔又具有一定的耐心。
他拿她无辙，但没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
姜迟哭了半个小时左右，最后也困倦晕晕沉沉地睡了过去。
程津把姜迟放倒掖好被子，坐在床边冷静了会儿，他摸了摸头发，已经完全干透了。
“妈妈……”
忽然，床上睡梦中的少女呢喃出声。
下一秒，她从被窝里伸出双手并高高举起，半扭着身子，像是在伸懒腰。
程津侧过身扣着她两条细嫩的手臂塞被窝里，将被子拉高掖到下巴下，又把她压着的发丝抽出如数捋在枕头边，
许久，他才压着嗓音低垂着眼，看着恬静的睡颜。
“晚安。”
***
程奈清早洗漱完踩点拖着行李箱出门，约是昨天夜里下过雨，一出门院外的新鲜草坪混杂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有点清新，但青草的味道过于浓重了些。
程奈把手机放进羽绒服口袋里，连衣帽往头顶上扣，关好门，她拖着行李箱磕磕绊绊得出了院子。
时川珣晚了三分钟出门，手里边提着份草莓蛋糕。
两人在门口外碰面，程奈本能地把行李箱让给时川珣推，“你帮我推吧。”
“好。”
时川珣没拒绝，另只手自然地放在程奈粉红色行李箱拖杆上，他把草莓蛋糕递出，“今早做的，你路上吃。”
程奈笑盈盈地接过，刚出门时雾蒙蒙的天色还让她心情有些烦闷，见到草莓蛋糕，她心情忽然就改善了很多。
她还没吃早餐，家里也没早餐，也没人起床做早餐。
还是时川珣懂事，哪里像程津，都六点钟了还不起床。
时川珣拖着程奈的行李箱走，“走吧，去停车场。”
程奈边拆蛋糕边小步跟上。
***
拿到身份证的姜迟第二日便赶去在商业街一楼的那家名为“垂涎”的甜品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手不足的缘故，那位叫池恒的老板戴着厨师帽围着围裙在做甜品，而旁边穿着简单黑裤白衬衫的服务员似乎轻松很多，靠着桌子低头看手机。
店里顾客很多，但是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忙。
姜迟犹豫了下，藏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的紧张地捏了捏身份证，她走上前，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上次来找工作的那个女生，请问你们现在还缺人吗？”
嗓音过于甜糯，旁边低头看手机的男服务员抬起头，眼里划过一抹惊艳。
小姐姐？
完完全全的人美声甜！
及腰的长发松垮的垂在腰际，穿着过于宽大的男款大衣，与里面打底的白裙子相配，脚上的浅粉色兔子棉拖过于惹眼，有种说不清楚的居家感。
更像是，出了趟门，只是随便套了件大衣。
虽然穿得随意，但长的一点也不随意！
萧柏元撑着柜台用手支着头，眼神痴迷。
池恒抬起头，发现是前些天过来找工作的那姑娘，眼底莫名多了些笑意，“小姑娘，你这没身份证我们真的不敢收你。”
姜迟嗯了声：“我带身份证了。”
池恒惊讶，扭头看向角落处坐在顾客对面畅聊的穿着二次元服饰的女生，吩咐男服务员萧柏元，“去把南幽带过来，让她带这个女生去后面员工宿舍签合同，合同在进门右手边的抽屉里。”
萧柏元疑惑了下，思考半秒，他依令去角落。
姜迟尴尬而无措，两手揣兜里，咬了咬唇，看着走过去的萧柏元低头跟着坐在沙发上的女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过了会儿，那面容姣好体态端庄的二次元女生起身提着裙摆朝着她的方向过来。
店里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招聘到合适的颜值坐镇女生，南幽从萧柏元嘴里听说店里来了个人美声甜的姑娘，多多少少有些好奇。
走近一看，那长相瞬间让她自愧不如。
长相干净清纯，穿得简单简约，从内到外似乎都散发着一股无知。
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
南幽礼貌的打招呼，“你好，我叫南幽，‘垂涎’甜品店的二次元cos一姐。”
面对于陌生人的友好，姜迟面色有些不自在，“我叫姜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