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兮抬眸看她一眼,没说话,手中不停。
夏思筝盯着她的脸瞧。
一旁乖乖靠边儿上的希希皱紧小眉头。
“妈妈,你又认错了,我才是希希。
这是帮我买药的漂亮姐姐,刚才你就把她认成奶奶啦!”
听见儿子的声音,夏思筝却没理会。
她艰难抬手,抓住陈兮的。
“是小兮吗?”
好在陈兮已经施完针。
她直起腰,跟夏思筝对上目光。
“我是陈兮。”
夏思筝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来。
抓着陈兮的手也松了些力道,但没完全放开。
虽然陈兮给她续了些生机,但也只是让她清醒过来,有力气说话。
只要陈兮想,能轻松抽回胳膊。
她没动。
任由夏思筝抓着自己。
“我是你哥哥陈怀安的妻子夏思筝,小兮应该不记得我了吧?”
从进门到现在,听她亲口承认自己是谁。
陈兮已经不意外了。
只静静看着她。
夏思筝也没在意她不说话。
“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现在见到了,你长得很好。
妈跟怀安,还有外公应该都能放心了。
我也敢去见他们了。”
说到这里。
夏思筝的目光挪到儿子身上。
希希是个聪敏的孩子,一直在听母亲说话。
也意识到了什么。
威严却很疼爱他的父亲,一直都温和宽容,护着他的奶奶。
以及休息的时候就会将他抱在怀里,教他认字。
总一遍遍给他讲几个舅爷爷如何英勇无畏的曾爷爷。
在半年前某一天,突然全部消失在希希的生活中。
希希记得。
那天之前,大家都很高兴的。
他们接到可以回城的消息。
此时,见妈妈看着自己。
希希心里突然很害怕。
夏思筝眼里充斥着留恋,不舍。
以及心疼。
她狠心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陈兮。
“小兮,我知道这很过分,但大嫂实在是太累了。
所以,大嫂把希希拜托给你。”
说到这,夏思筝想起两个人名字同音的事。
“希希72年出生,大名陈佑康。
怀安知道外公跟妈都惦记你,给佑康取小名念希,希望的希。
他们没有忘记过你。”
陈兮转头看了眼小孩儿。
回过头看着夏思筝的眼睛,郑重点头。
“我会照顾好他。”
夏思筝瞧着当年只到她胸口的小姑娘。
如今也长成能给人遮荫庇护的大人了。
她不由得笑,眼泪都笑出来。
然后抬起另一只手伸向儿子。
“念希,过来。”
佑康眼里包着泪,不想过去。
好像一过去就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可也不想拒绝虚弱的妈妈。
他贴着床边挪过来。
将小手放夏思筝冰凉的掌心。
“这是你姑姑,以后要叫姑姑,可不能再喊姐姐了,知道吗?”
佑康看着妈妈点头,没开口。
怕自己一张嘴就哭出来。
他不想妈妈看见自己哭,那样妈妈会不放心。
夏思筝摇头笑笑。
跟陈兮说:“他很懂事的,也不调皮,不用小兮你过多操心......”
“嫂子,外公,妈还有大哥,是怎么死的?”
陈兮不想听夏思筝说什么麻烦她的话。
听得她快压不住暴躁了。
夏思筝手一紧,用力抓住她。
眼睛睁得老大,紧盯着陈兮。
“小兮,那是场意外......”
“我听说半个月前,你带念希回了趟西崖,险些跟他们拼命,是何家人干的。”
不是问她,陈兮用描述事实的口吻说出来。
见夏思筝轻松的神色紧绷。
连呼吸都乱起来。
“你别紧张,何家人长不了了,我会送他们下去给你们赔罪。”
陈兮拧眉,抬手沉气凝神。
捻了捻夏思筝心口催发生机的金针。
一个呼吸,夏思筝就缓过来,恢复平静。
只是脸上比刚才灰败了许多,眼里不再清明。
一层黄色的阴翳蒙上她的双眼。
“小兮,你别乱来啊!何家,阴毒。”说话也不如之前顺畅。
陈兮点头,“陈家什么时候接到回京通知的?”
夏思筝却没回答。
她这么一会儿,已经说了太多。
“半年前。”佑康看妈妈盯着门外,不知道在看什么双眼也没有焦点。
他突然出声,陈兮看过去。
佑康仰着脸,“半年前,管理伯伯来找曾爷爷,让我们收拾东西回城。”
陈兮半蹲下来,让他不用那么辛苦仰脖子。
“曾爷爷他们是哪天出的事,念希还记得吗?”
佑康轻轻点头,“收到消息的第二天,我们离开农场去镇上搭车。
有一辆好大的卡车冲过来,赶驴的老爷爷把驴车赶到路边。
大卡车还是撞过来了,我晕倒了。
在医院醒过来,身边就只有妈妈。”
有人不想陈家人回京。
这些人除了何家,还有金建华。
陈兮根本不做他想。
她摸了摸佑康的脑袋。
站起来,转身看向傅行之。
“她应该很想到外面看看,傅营长,麻烦你去找个轮椅来。”
傅行之见她神色依然如常。
若不是她左手一直紧紧攥着。
还以为她情绪没受影响。
傅行之当即点头,“我去去就回。”
出去之前,他还摸了摸佑康的头,眼神怜惜。
——
傅行之很快借来轮椅。
还拿回来两条毛毯。
“带妈妈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透透气,怎么样?”
陈兮象征性问佑康意见。
佑康看母亲还盯着门外,抿着嘴点头。
陈兮看时间到了,先收了金针。
傅行之让她扶着轮椅。
他将夏思筝抱上去。
一条毯子搭在她腿上。
一条从背后裹着她的身体。
到门口,傅行之沉气端着轮子出去。
他推着轮椅,慢慢走。
陈兮走在他身边。
前面佑康一手搭着轮椅扶手,时不时扭头看他母亲。
“刚刚我在医院给家里打了电话,妈很快就到。”
陈兮轻轻点头,没吭声。
傅行之瞄了她好几眼。
忍不住问:“你在为中午那会儿没跟着念希回去愧疚吗?”
“不是。”陈兮看佑康一眼,又扫向傅行之。
“她生机耗尽,神仙难救。
不过只是撑着一口气在等人,若是我中午去,她兴许都捱不到现在。”
就算早几个小时能救。
陈兮也不至于为自己来迟愧疚。
导致夏思筝变成这模样的,是何家人。
因果关系不能乱。
她永远不会,为自己救不了谁而愧疚。
不然,她早抑郁了。
陈兮自认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又不是神仙。
但。
若是半月前遇见夏思筝,或许她还真的能试着跟阎王抢抢。
没多会儿。
一辆军吉普急匆匆停在他们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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