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同学，下次再敢这么玩的话”
“我就杀了你！”
看着那面带阴沉的林暄，苏哲苦笑回答道。
“是”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自己就要陷入地狱了。
他的辩论的确很棒，但是他忘记了一点。
恰巧那点，是最最最重要的一点！
他忽略了评委们的年纪。
大家都知道的，像辩论赛这种活动，评委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师。
而上了年纪的老师有什么问题呢？
那就是代沟了。
他们并不能理解你口中说的，奴隶啊，身份啊，内卷啊，躺平啊，他们只知道一件事
努力，就一定会成功。
这是一个信念，从以前就一直扎根在他们心中的信念。
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成功！
所以，苏哲口中说的
‘工作四小时’之类的话，在他们看来，完全就是大逆不道！
要不是下面嘘声的缘故，苏哲这波真的可能会笑着打出GG。
不过这件事也让他再次认识，群众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
能让他在落后俩票的前提下反败为胜，这莫非就是主角光环吗？
真棒！
“对了”
走在通往校门的路上，苏哲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前面的林暄说道
“秋季的猫狗展要开始了，要一起去看吗？”
林暄的脚步微微停滞了一下，她小小的昂起头，看着天边那火烧云。
“不了，最近还要打工”
“不可以找别人替班吗？”
“我没麻烦别人的癖好”
林暄继续迈动步伐，冷冷的说道。
苏哲看着那背影，嘴角抽了抽。
说是没麻烦别人的癖好，其实是根本找不到人来麻烦吧。
真倔啊。
他摇摇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
是夜。
这次没有下雨。
只有窗外不断传来的咕咕声。
咕咕，咕咕。
苏哲躺在床上，双眉皱起，额头与背部全是汗水。他不安的扭动身躯，呼吸也变得急促。
他做噩梦了。
他梦到自己在一个大楼的接待处，这里有很多人，他们都穿戴着宇航服，自己也是。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苏哲甚至还看到几个小孩子在不断的追逐打闹。
他不清楚自己在哪，只知道意识有点模糊。他看着周围充满科技感的设施，不禁想起了在守望先锋玩的漓江塔。
这里的环境，和哪里很像。
他迈开脚步，朝着黑色的楼梯走下去。
突然眼前一闪而过的黑影，让他呆在了原地。
他心中本能冒出了一个想法，异形。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连影子都没看清，心中就出现了这俩个字。
紧接着，他心中又出现了一个想法
‘不要动，你只要不要动，他就看不到你’
苏哲跟着照做了。
然后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巨大的尖叫声。顺从着本能，他回头看去。
那只小小的黑色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所有带着宇航头盔的人都破了一个洞，鲜血和脑浆从那里面涌了出来。
对待万事万物都冷静的他，第一次，心中出现了极度的恐慌。但他没有手脚发软，而是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外面跑去。
身后的惨叫传来，那是混杂着女人，小孩的声音，凄惨无比。
他不用回头，都能构想到那只黑影满嘴鲜血，小手上还有着脑浆，正注视着自己跑远的背影。
或许在下一刻，他就会飞扑上来，刺穿自己的脑袋。
这是他许久未感觉到的恐惧。
他一直跑，跑到了一处街道上。
这里很荒凉，到处都高挂着红色的帘布，亮盈盈的萤火虫就在那些红布周围环绕着。
风很凉，秋黄的落叶到处都是。房屋是残破的，像是经历了一场洗劫。
街道上没一个人，脚下的砖块破旧的很，只要踩上去就会发出不小的声音。
苏哲就在这条街道上走着。
很快，他在路边发现了个人，他朝着哪里走去。
那是个商人。
商人戴着黑色的兜帽，看不清脸庞。
他推着类似于金店柜台的玻璃柜，上面还加着许多条粗大的铁链，最中心处还有把锁。
铁链看上去已经栓固了很久的样子，上面全是锈迹斑斑的铁红。
只听见商人悠悠然的说道
“先生，要点什么呢？”
声音很熟悉，很轻佻，这让苏哲产生了一丝怪异感。但脑中迷糊的他没有多想。
“你这里，有什么？”
“我这里有着情感，梦想，未来，你可以选其中一个，有需要的吗？”
玻璃柜里出现了三个盒子，紫色，红色，蓝色。上面都雕刻着不一样的花纹，中心处还有一颗栩栩如生的眼珠，令人感到几分恐惧。
“还有别的吗？”
苏哲试图讨价还价。
“有，当然有”商人露出了笑容，“我这里还有爱情”
他拿出了一个橙色的小盒子。
小盒子的花纹和其他几个别无二样，但他并没有出现在柜台里，而是放在了玻璃上
就在苏哲触手可及的地方。
“需要吗？”
“选了就会得到吗？”
“当然，本店可绝对不会欺骗客人”
“那，我要付出什么吗？”
“第一次什么都不用付出，之后的话，就要付出同等珍贵的东西了”
“客人，我看你好像很像选择爱情的样子，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什么？”
苏哲骤然一惊，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朝着那橙色的小盒子摸去，等他意识到的一刻起，大脑中突然传出数十种想法
‘选它’
‘未来是没有用的，反正稚川以后会包养你的’
‘你的梦想，不就是当个混吃混喝的小白脸吗？那样不好吗？’
‘别犹豫了，情感有什么好的，你这数十年来，没有情感不一样活的好好的吗？’
‘爱情，爱情才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选它’
‘你难不成还想要回到以前的身份吗？不可能的，放弃吧，你的未来一眼看得到头’
‘放弃啊’
‘放弃吧’
‘放弃啊’
‘放弃吧’
苏哲捂着头盔，他脑袋里全是自己的声音，就像是扩音器在狭小的巷子里回荡一样，令人痛苦。
啪——
但很快，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指，声音，没了。
“客人，看样子你的脑子里进去了某些不好的东西”商人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要小心咯”
“呼——呼呼”
苏哲没有答话，他依然在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等到那股呕吐的感觉消失后，他才重新抬起头。
这次，放在玻璃柜台上的‘爱情’，没了。
“客人，等你清掉了脑子里的东西，再来选择这个吧”
面前的商人如是说道。
苏哲点了点头，重新走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那三个盒子，他眨了眨眼，朗声说道
“我想选择梦想”
“很棒的想法”
商人点了点头，一拳将面前的玻璃柜砸了个稀碎。他从里面拿出红色的盒子，递给了他。
“等到下一次见面时，你可以用梦想在继续与我交换其他的东西，只要你想！”
商人对着他点了点头，下一刻，柜台又恢复了原样。
“你是谁？”
看着他即将要离开的背影，苏哲不禁问道。
“我？我的声音你还没听出来吗？”
“苏哲？”
苏哲感觉像是被一颗威力巨大的子弹击中了一样，后脑不禁向后仰去，手里的红色盒子也爆发出亮眼的强光。
那声音，是我？
从红色的小盒子里涌出无数条粗大的触手，缠住了苏哲的双手双腿，把他拉了进去。
盒子又恢复了原样，商人看着那小盒子，脱下了兜帽。
那是一副轻佻模样的苏哲，脸上的表情十分悠闲，除了眉心处有些阴沉。
他看着那赤红色的盒子，轻率的说道
“选择是没有重来的机会，如果你的现实因此被搞得一团糟，那么，再来用梦想交换其他的东西，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
等到苏哲睁眼时，外面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他的脑袋有些疼痛，昨晚的梦境依然清晰。
“梦想···吗？”
苏哲从床上坐起，双手撑着床沿。
他看着那纯色窗帘外的白曦，抿了抿嘴。
他并没有在乎那场梦境是否会给他带来什么影响，因为他清楚，阻拦自己的东西，从来不是什么情感，外力···
他只是害怕而已。
对，只是害怕。
他陷入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