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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只是眨了下眼睛,梁再冰就从他面前整个消失了。

此刻,梁再冰正站在一只史前食人魔的巢穴里。

不同于预料中那种单调朴素的储存空间,这里更像一个阴冷潮湿的洞穴,没有火光,也没有天光透进来。

地上随处乱扔着带牙印的森森白骨,还有腐烂发黑的残肢碎肉,哪怕屏住呼吸,那股熏天的恶臭还是从鼻腔撞了进来。

梁再冰对它非常服气,怎么会这么埋汰,也太不讲究了吧?

还有,从他进来的方式看,本来能直接把猎物移到空间里的,偏偏要用最折磨人的方法慢慢吞食,真是有够恶趣味。

梁再冰并不想在这个腌臜地方多停留一秒,赶紧把它揪出来干掉才是正途。

折射出寒光的惨白长刀被拖曳着前进,刀锋摩擦地面刮起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吱声,而刀的主人正面容冷肃地四处搜寻着猎物的踪迹,离恐怖片反派就差应景地哼点恐怖童谣了。

来的路上他已经跟左然确认过了豸的品种。

“维”,形似无壳蜗牛,天赋为独立空间,能自主控制空间的开闭。

虽然因为不太常见信息不多,但也足够推出些东西,比如……

一颗不折不扣的软柿子。

不然还能有什么解释,不出来暴揍他一顿,是它不想吗?

技能点估计全点空间技能上了,其他属性一塌糊涂,对付普通人还行,在他面前就完全不够看。

就是不知道这种空间能不能为他所用,那这把真赚大了,酬金才几个钱啊!

翻遍了整个空间,却没有“维”的踪迹。

“哎,那只软体鼻涕虫到底在哪里……”梁再冰头疼地捏捏眉心,拿这个缩头乌龟非常没办法。

“咱打个商量呗,你出来我也好早点收工,我肯定会给你留个全尸的。”

无事发生。

等到后来,梁再冰百无聊赖地倚在石壁上,把骨玉变成一副扑克牌,自己跟自己打干瞪眼。

问他为啥不玩手机?

断网啊哥们,那有运营商会在这种地方建基站啊?

梁再冰看着左手剩的三张3,从右手里抽出另一张,一起打了出去,“炸弹。”

“嗯,又是我赢。”

下一瞬,风轻云淡的男人一把把牌全都甩到地上,额头青筋直跳,“你有本事就这么跟我耗着,看谁先饿死!”

当然是我——梁再冰的胃如是哀嚎。

火气下来点了,他又铁青着张脸,俯下身一张一张把牌捡回来,走到来时的地方,如法炮制把血抹在石门上。

怎么脱离这个空间,梁再冰其实没有把握,当时就想着来就来呗,船到桥头自然直。

结果也确实如他所愿。

一从里面出来,梁再冰就直奔附近的卫生间,用冷水把手搓得麻木才停手。

看到那里糟糕的卫生环境,他已经对自己当初的草率行径后悔不已,别说洗个十次八次手,等会还得去打一针狂犬。

歇了口气后,梁再冰给夏远帆王健两人打电话报平安,“解决了,你俩也别在外面缩着,赶紧回来。”

当然,催他们回来倒不是担心他们三更半夜在大街上遇到什么危险,主要是想让姓夏的小子把钱结了。

不过他这么和善的人,当然不会敲诈这种穷鬼大学生,就收个千把块意思意思。

“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

梁再冰瞥了眼屏幕,却不是夏远帆打回来,而是一个青江市的号码。

按下绿色的接听键的下一瞬,一声几乎把人震聋的哀嚎顷刻直刺进他的耳膜——

“大师我错了,我不该不相信你的话,求求您救救我。”

唐鹏友当时见他来看房就穿一身便宜的灰色运动服,除了脸稍微值点钱,妥妥的穷鬼一个,但看表情却又是自信满满的,不像有些人一看价格就垂头丧气地落荒而逃,估计是有门道赚钱的。

这种客户他最喜欢,手头上没钱,但有能力还,所以才打算放贷敲他一笔。

事没成还被人家诅咒了,他气消了也就没咋在意,可那扯淡的血光之灾居然真的发生了。

他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要是早点信他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发展到这步田地。

跟楼盘销售打听到梁再冰留下的联系方式之后,他当机立断就低头跟人家求救。

听着唐鹏友在电话里声泪俱下的哭嚎,梁再冰心下了然,漫不经心地回道,“你再憋两天,我这手上还有事。”

“别啊大师,”对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委实伤心,“人命关天等不了哇!”

其实这边事也差不多了,就是收尾麻烦点。

实在想不到合适的方法,干脆把人推给江清鉴,这他专业啊,派个专员把那颗“牙”锯下来估计就没啥大问题了。

另一个比较棘手的就是,“维”是控制着刘放的身体做的这些事,这种宿主在控制下无意识杀害他人的情况确实很难判,他也没遇到过这种类型,之前要么自毁倾向,要么活着看不出什么,死后成豸害人。唯一一个相似的还是邱烨这个自作孽遭报应的。

感觉起来应该比较接近精神病人犯罪,但具体怎么处理得看异管局的规定了,总之还是一并扔给江清鉴。

梁再冰沉吟一会儿,给陈安派了任务,“我等会儿有点事要先走,走之前会和江清鉴联系,到时候你负责把人交给他们部门就行。”

“可以。”

看着他木愣愣的眼神,梁再冰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一遍,“你别搞砸啊,十一也留给你,他比较有脑子。”

陈安作为一个老实人,并没有对他夹枪带棒的话语有什么反应,老实地点点头表示答应。

梁再冰风尘仆仆地出了车站,熙熙攘攘的候车大厅里挤满了人,却一眼就注意到了四处张望的唐鹏友。

手里举着个“梁大师救我狗命”的手牌,字一个个快比他脸还大了,想看不见都难。

唐鹏友看到他的时候,左右晃着的脑袋立马停住了,兴奋地蹦起来拼命朝他招手,“这里!”

路人纷纷侧目,还有看热闹的往他招手的方向探头探脑,好奇这个被动社大死的倒霉蛋是谁。

梁再冰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恨不得把帽子压低到下巴,躲躲闪闪走到他近前,不动声色地把横幅夺了下来。

“你搞什么飞机?!”

“这不是怕你看不见嘛。”唐鹏友挠头嘿嘿笑着。

还不是想架住他不让他跑了,梁再冰也不准备跟他多计较,拉着人往车站外走。

梁再冰放松地一屁股埋进咖啡店柔软的沙发里,拿起菜单随便扫了几眼,头也不抬地问,“到底什么事,说说吧。”

“我前两天头疼得厉害,就去医院看了,然后医院拍了片,说我脑子里长了瘤子。”唐鹏友瘪着张脸,指指后脑勺,“就这里。”

梁再冰半直起身,越过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手细细感受了一下,光滑滚圆,手感韧而不至于特别硬。

“你这头不长得挺好的吗,圆乎。”

“诶诶诶,疼!”唐鹏友不算好看的脸皱成一团,憋着眼泪委屈巴巴地翻出一张旧照片,“但是小时候家里给我睡的扁头啊!”

梁再冰看着照片上跟悬崖一样刀削斧刻的扁平脑壳,和眼前光滑圆溜得跟地球仪似的后脑勺,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