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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迎花笑容一滞,道:“记得,怎么了?”

秦景昌眼神阴鸷,浑身都充斥着冷意,“当初,那人的条件之一,就是这府里六成的财富归他。”

刘迎花一听,立刻就跳了起来,尖声叫道:“凭什么?!”

秦景昌吓得连忙捂住她的嘴,用力“嘘”了一声,气道:“你小声些!”

刘迎花眨巴眨巴眼睛。

等秦景昌放开她的嘴,才万般不甘说道:“凭什么要给他六成?!这可都是咱们家的!”

秦景昌斜睨刘迎花一眼,啧的一叹,“你懂什么?他们是什么人?我们这种人,在他们眼中,甚至连一只蚂蚁都不如。一根手指头,轻轻松松就能把我们摁死!这件事以后,我们就与他们站在了同一条船上。若能因此攀上这层关系,别说六成,九成也值!”

他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再说了,究竟几成,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他们又不知道大哥到底有多少银子。”

刘迎花顿时崇拜的五体投地,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还得是老爷聪明。”

秦景昌感慨万千地叹了口气,腰背挺直、双手负后,自得说道:“自此,我秦景昌,飞黄腾达的日子,真正开始了!”

刘迎花却突然笑道:“这些可是我们宝贝女儿的嫁妆。老爷,只要怡儿进了程府,再生下一儿半女,咱们可就是当朝三品大员的亲家了!”

秦景昌点头“嗯”了声,“所以怡儿的嫁妆万万不能太过寒酸了。大嫂库房里宝贝不少,绸缎布匹也都是上好的货色。还有玉石屏风、孤本字画,也再添一些。程家到底是官宦之家,亲家和女婿,更重视这些。”

刘迎花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又问道:“那咱们现在去大嫂库房看看?”

秦景昌倒吸一口气,话到嘴边又突然改了口,“到晚上来看。”

刘迎花眉头微蹙,道:“晚上?可这几日,府里总是闹得人心惶惶……”

话未说完,刘迎花已经明白了夫君的意思:闹鬼才好,人心惶惶才好。这样他们去主院库房的时候,才不会有人出来瞧。

而且灵堂那边,还时不时会有人来祭奠秦大掌柜夫妇。人来人往的,也不方便。

就像夫君之前所说:府里财富的秘密,必须得掌握在他们两人手里才行!

两人重新锁好库房。

刘迎花看看秦姝的房子,问道:“老爷,我们可还要去那死丫头房里瞧瞧?”

秦景昌却有自己的打算,“先不用了。”

主要他对那些人也没有十足的信心。

万一那死丫头侥幸回来了,见他们夫妇两人动了她房里的东西,再闹起来。

这脸上就不太好看了。

大头都在主院库房里。

死丫头房里的东西,那都是小毛毛雨!

两人回了西府,刘迎花才想起来,连忙说道:“还得赶紧让账房去万珍楼和别的地方结一下账。那败家东西定了这么多酒菜,一天得多少银子?”

秦景昌不以为然,“这点银子算什么?不过银钱再多,若是铺张浪费过度,确实不是持家之道。”

刘迎花得了夫君认可,心里乐滋滋的,连忙扬声吩咐道:“来人。”

有小丫头应声进门,“太太有何吩咐?”

“你去东府账房,让人去大小姐前些日子订菜订点心的铺子结一下账。”

小丫头领命,出去没一会儿,很快又回来复命。

“回太太,东府孙账房说,东府公中账上只还有不到一百两银子,只怕连万珍楼一天的菜金都不够。”

刘迎花嘴里骂骂咧咧,一把扯下腰间的钥匙,递给齐嬷嬷,“嬷嬷去我放银钱的匣子里,取五百两给东府送过去。”

五百两?!

二太太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齐嬷嬷没敢接钥匙,下意识看了秦景昌一眼。

秦景昌朝她点了点头。

齐嬷嬷这才吁了口气,接过钥匙,从刘迎花的私房里拿了五百两银票,给东府账房送了过去。

刚过了午,孙账房拿着酒楼和点心铺子的回执单子,来西府报了账。

五百两银子剩了不足六十两。

刘迎花大方地挥手,让孙账房将银子记到了东府公中账上。

反正现在都是她的,放在哪里都一样。

齐嬷嬷眼尖地看到门外院门口有人在探头探脑,连忙上前问了一声,“什么事?”

东府正院的张婆子陪着笑脸走过来,道:“齐嬷嬷,婆子想来问问,东府留守的这几个人,伙食要如何解决?”

齐嬷嬷这才想起来,二太太结了账,外头酒楼不再往东府送饭菜,大厨房又没人。东府里剩下的这几个人,就没得东西吃了。

禀过二太太,二太太想了想,说道:“东府以前大哥大嫂在的时候,大哥进项多,下人的月例银子定的比别的府里都高。如今我来主事,便不能再按旧例。”

她翻了翻府里的账本子,对齐嬷嬷说道:“如今东府又没主子在,他们自然也就无事可做。只看看院子,便按三等粗使丫头婆子的份例。吃食的问题,去告诉他们,到了饭时,让他们那边过西府这边来取。”

三等粗使丫头,一个月只有五百文钱。

而东府以前最下等的丫头,一个月都有一两五钱银子!

消息一传过来,东府留下来的那几个下人,顿时悔青了肠子。

当初这几个人,除了秦姝院里的两个二等丫头,别的人也是暗中投靠了二太太的。

原先还指望着能率先投靠二太太,等二太太过府主事时,能赚个老资历、涨个月钱什么的。

没想到月钱没涨成,如今还几乎都被砍掉了!

而且听说,西府的下人,吃得比猪还差,剩下的饭菜连狗都不吃。

东府是没主子,但东府的房子不得打扫?

地不得擦?

花草不得修剪管理?

一个月只给五百文,叫花子都留不住!

东府几个下人商量了商量,刚进西府要讨个说法,结果被刘迎花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不等天黑,就叫了人牙子进来,直接发卖了出去。

至此,东府就只剩了花园子里秦姝院里的两个二等丫头。

入夜,刘迎花与秦景昌枯坐在房里。

秦景昌的妾室冰清来请他,都被坐立难安的秦景昌赶回了房。

两人相对而坐,却都没有说话。

秦景昌抖着腿,手指如痉挛般在膝上不停地敲打着。

总觉得今日的沙漏走得比平时慢许多。

终于,在无尽的煎熬中,漏壶里的沙子总算落到了亥时线上。

两人屁股底下如同安装了弹簧,几乎同时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