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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沿着小河往西而去,河岸一排排柳树迎风飞扬,时不时能遇见去太庙供奉的百姓。她们臂弯里挎着篮子,篮中放着香火纸钱,还有些铜板。

到了太庙山脚下,人更多了些。上山的路只有一条,蜿蜒崎岖,如蛇一般盘旋至山顶。

狭窄的小路只够一人而行,若对面来人,长得胖些的兴许还得收腹才能让对方过去。

有人上山自然就有人下山,一路上,庄绾侧身让了好些人。

裴荇居也跟着她侧身相让,但裴荇居也不知怎么站的,无论谁来都站得稳稳当当。

庄绾就不太好了,对面行来个挑担的。庄绾收腹站在一旁,却不料后头的担子不慎轻轻碰了下她,她也顺势像风吹似的就往一旁歪斜。

眼看就要栽下去,手腕倏地被人攥住。

“小心!”裴荇居说。

庄绾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斜坡下有被砍去的竹墩,若栽下去不小心撞上竹墩也不知多疼。

裴荇居率先上前,仍攥着她手腕,大有拉她上山之意。

起初庄绾被他拉了一小段路,后来觉得这么走麻烦,索性甩开他的手:“我自己走吧。”

裴荇居也不迟疑,在她甩开时,就立即松手了。

他指腹轻轻摸了摸掌心,那里竟出了些汗。

没多久两人来到山顶。

正如庄绾所说,这座太庙并不大,拢共分东西两座,中间隔着个长方形的天井,天井中央放着鼎香炉。香炉巨大,上头插满了香柱,炉边还有些纸钱灰烬。

东面是歇脚的抱厦,抱厦对面便是庙堂了。庙堂里只供奉着一座佛像,却也不似佛像,至少跟庄绾以往在庙里见到的菩萨雕像不同。

这座雕像虽精致,却并无菩萨神态,更像是衣着华丽的凡人雕塑。

庄绾对裴荇居介绍道:“别看这座庙小,但香火比二十里外的寺庙还好。卢阳县的百姓们但凡得空都要来这拜拜,据说拜这里的佛像,无病无灾,还能升官发财。”

“升官发财?”

“对啊,二丫是这么跟我说的。哦,二丫是隔壁邻居崔婶的女儿。”

裴荇居盯着庙堂里的雕像,目光嘲弄:“你可知这里供奉的是何人?”

庄绾懵:“难道不是菩萨吗?她们都称这位为慈光娘娘。”

这时,一个妇人从外头烧香进来,急急忙忙地跪在蒲团上,嘴里叨念:“慈光娘娘保佑我家人无病无灾,保佑我的聪儿读书上进,以后升官发财。慈光娘娘大慈大悲,万寿无疆。”

叨念完,她把香柱插入香炉中,又从篮子里取出几个铜板丢进功德箱中。

功德箱是个铁箱子,外头挂着把大锁,只留个放钱的小孔。铜钱放进去哗啦啦响,据说响声越久,功德越多。若要使响声持久,毫无疑问只有多放铜钱。

是以,许多百姓不会只放一两枚,都会连着放好些个。

裴荇居瞥了眼,面色不好:“走吧。”

庄绾感受到他的情绪,没再说话,跟着他一路沉默地下山。

到了山脚,裴荇居站在河畔柳树下,也不知在想什么。

少顷,他开口:“你可知庙里供奉的是何人?”

他又问了这句话。

庄绾:“不是慈光菩萨吗?”

裴荇居嗤笑了下:“当今太后闺名含一个慈字,据说出生时天光普照。先帝驾崩后,皇上追封太后为慈光太后。”

庄绾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庙里供奉的不是菩萨,是太后?”

裴荇居点头:“你适才也说了,供奉慈光娘娘可升官发财,这话恐怕不是空穴来风。若非如此,又岂能让百姓如此虔诚?”

梁家在官场上的势力从京城到地方扎根无数,贺州更是其不可动摇的祖籍地。不然,也不会有人敢张口就提“万寿无疆”这话。

万寿无疆只能万岁用,即便是太后,也只敢自称千岁。可在贺州,百姓家家供慈光,人人呼万寿,看来庄大人信中所言“百姓只知梁家而不识皇上”并非妄言。

“可是......”庄绾不解地问:“太后不能奉养吗?历史上位高权重或是丰功伟绩的臣子也有太庙呢。”

裴荇居道:“并非不能奉养,可若有人以奉养之名窃取百姓之财呢?”

庄绾一听,顿时震惊。

原来如此,原来裴荇居来查的是这个。

.

京城,行宫。

临近中秋,天气一点点地凉下来,到了夜里,便要披上薄衫了。

信国公刚从昶泰宫里出来就撞见当值回来的梁锦羡。

梁锦羡一身银甲气宇轩昂从九曲回廊处过来,对信国公行了一礼。

对于这个聪明又俊美的儿子,信国公是骄傲的,同样一身禁卫服穿在他的身上,便有了股凛然如雪松的气度。

可对于这个桀骜不驯、日渐脱离掌控的儿子,他心情又极其复杂。

这么静默打量了他一会,信国公问:“从何处来?”

梁锦羡:“父亲,儿子从皇上那回来。”

信国公点点头:“适才跟你姑母商量了,今秋凉得早,便打算在中秋前回京去,也让大家好团聚过节。”

“你在行宫这些日表现得不错,我信任你,皇上也看重你。待中秋过后,另有事交予你去办。”

信国公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低声问:“可探听到裴荇居去了何处?”

“并未,”梁锦羡摇头:“皇上没提。”

“没提你可以问。”

“若儿子问得太明显不合适。”

默了默,信国公笑了笑:“他真是出息了,全然忘了当初是谁捧他坐上去的,若没我梁家.......”

说到这,他瞥了眼昶泰殿:“罢了,此时说这些无用。皇上已经跟梁家离心,你姑母的话也不好使了,他日渐长大,已成了真正的帝王,往后做事务必小心谨慎。”

“是,儿子知晓。”

忖了忖,信国公说:“中秋过后,你去贺州一趟。裴荇居突然神秘离京,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事关梁家,旁人去未必能震慑那些人,由你去最好。去了之后,叫他们先老实点,待闽州打完仗再说。”

说完,信国公油然而生一股无力:“树大招风,但树大也招虫。梁家各族盘根错节牵扯又岂止这些?我远居京城,许多事即便想管也由不得我了。若再不紧紧贺州,我梁家没死在敌人手中倒是要被蛀虫先害死。”

“是。”梁锦羡应道:“儿子明白,儿子知道该怎么做。”

“嗯。”信国公颔首,问:“现在下职了?”

“戌时便已下职。”

“这些天辛苦了,去歇着吧。”

梁锦羡再行了一礼,绕过信国公离去。

信国公停留了会,少顷,目光渐渐凉下来。

这时,幕僚上前来说:“前些日大小姐突然夜离行宫的事查清了,大小姐身边有个婢女叫杜鹃,此人两年前曾在世子的院中伺候过。”

信国公眯眼:“夫人不查吗?什么人都敢往欣儿身边放?”

幕僚道:“杜鹃原先只是个端茶倒水的三等丫鬟,但因办事机灵,半年前大小姐向夫人央求放在身边贴身伺候。大小姐听了杜鹃给的消息,当夜离开行宫暗助庄小姐离京。”

“庄小姐?哪个......”想到什么,信国公一顿:“是前御史中丞之女?”

“正是。”

听得此,信国公负手长长呼出口气,脸色沉了沉:“庄明舟是我亲手弄下去的,世子却暗中接触他女儿。你说,世子这是何意?”

幕僚不敢说话。

信国公笑了笑,看来这个儿子早就跟他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