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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位武状元?”龚惜音吃惊地捂住嘴巴。

冯葭点头。

龚惜音大惑地解:“难怪我不认识,听说你这个三哥几年前便随沈将军去了北地,北地远在千里,你三哥能在谢姝白宴会之前赶回来,二人关系可见一斑!”

冯葭却不相信他兴师动众回来,只是为了参加个受封礼宴,但她面上不显,只是拉着龚惜音道:“走吧,宴会还没开始,我先带你到处转转。”

另一边,三皇子与九皇子的目光同时落在谢姝白的身上,九皇子色荏内敛,没做评价,三皇子眼睛发亮,直率的道:“这便是府上的四姑娘吧,当真是绝世美人,不,今日应该叫她永安县君了!”

站在旁边的谢子晟笑而不语。

三个人的目光又都无意地往旁边一扫,同时顿住,九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三皇子更是眼睛都看直了,一把握住谢子晟的手臂摇晃道:“子晟,那女子是谁,也是府上的妹妹吗?”

谢子晟鹰一样的目光狠狠一沉,腮帮子因为磨牙而慢慢鼓起来,语气却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道:“三殿下,那位是在下的九妹,谢兰昭!”

“谢兰昭?”九皇子眼中的惊艳瞬间被巨大的恨意取代,那女子竟然就是谢兰昭!害她母妃惨死之人!

阿芙蓉一案事出突然,等他详查之后才发现,母妃在死前曾经召谢九入宫,有意刁难。后来平昌公主不请自来,将人保了下来,两人在正德殿里停留了许久,晚间便发生了那场意外。

后来他一打听,这个谢兰昭手断了的,虽然他绝不相信一个小小的丞相府的女儿,有本事在宫中搅动风雨,但他母妃的死绝对与平昌逃不开关系,而这个谢兰昭也一定是平昌的爪牙!

平昌他动不了,一个丞相府的女儿,若不杀之,难以泄愤!

正盘算着该如何处置谢九,而自己不沾染血腥,便听旁边的谢子晟道:“三殿下,我这个九妹妹尚未婚配。”

九皇子微微一讶,但是很快明白了谢子晟的意思,嘴角勾起看好戏的冷笑。

果然,闻言三皇子只觉得喜从天降,合掌道:“甚好甚好,竟是没有许配人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明日本王便奏请父皇,给本王赐婚!”

龙生九子,九子不同,隆庆帝半生勤俭持躬,治绩卓着,膝下在世的有四子二女,太子徐晁为皇后嫡子,与隆庆帝最像,对百姓仁爱,深受爱戴,是大历有名的贤太子,只是身体自幼不好,有早亡之相。

七皇子徐忱,其母为雍妃娘娘,比起皇权争斗,更喜欢舞文弄墨,文采出众。

九皇子徐阔,城府极深,暴戾乖张,心肠毒辣。

两位公主自小在深宫长大,耳濡目染,也是极有野心。

唯有三皇子徐铖最不像隆庆帝,他母妃早亡,从小并不在宫中,而是养在异性王爷李娴府里,与其子李俶交情匪浅。自小为人蠢笨,最是好色,平日里不是流连于烟花风月之地,就是和京中巴结他的贵族们喝酒斗蝈,没有半点城府。

谢晟便是拿住了他好色这一点,闻言,有些忧愁道:“虽然我这九妹还未许配人家,但是听父亲说,明年已安排他参加太子的选妃宴,可能要辜负三殿下的错爱了!”

三皇子徐铖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一双眼睛只追随着冯葭,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本王与太子哥哥情同手足,待本王与他说一句,太子一定愿意割爱于我!”

谢晟与九皇子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谢晟还是一副伤脑筋的样子:“九妹妹能够得到殿下的赏识,是她的福分,可惜她的生母身份太过低微……”

远处,冯葭的身影绕过亭子一侧,再看不见了,三皇子才失望地把目光收回,落在谢晟身上:“哦?她生母是个什么身份?”

“是青楼名妓。”谢晟的嘴角带着讽刺的微笑,却绝口不提谢兰昭如今嫡女的身份。

“啧,”三皇子脸上果然露出鄙夷的神色,“竟然是个妓女的女儿?这身份着实太低贱了!”

顿了顿,三皇子思考良久后道:“这样吧,本王回去求皇后娘娘,让她把谢兰昭赐给本王,做个侍妾吧!”

一个侍妾,身份便是连侧妃的边都没够上。

九皇子轻咳一声,掩饰住幸灾乐祸的笑容,而谢晟高兴的却绝不止于此。他太了解当今皇后娘娘的秉性了。太子身体不好,皇后自然希望一直抚养在自己膝下的三皇子能够帮太子稳住他的东宫之位,莫说是徐铖的正妃与侧妃,就连妾室是哪一家的姑娘都已经安排好了。

一个生母是妓女的谢兰昭,皇后娘娘绝对看不上。

谢晟猜,如果三殿下去求,皇后娘娘不仅不会拒绝,还会帮着娶进门,等三皇子的新鲜劲儿过了之后,自然会让谢兰昭在宫里死得神不知鬼不觉,从而空下侍妾的位置。

看看三殿下前几任侧妃便能看出端倪,三位侧妃进门,不到三个月便因为不同原因离奇死亡,这里头若没有皇后娘娘的手笔,谢晟打死也不相信!

谢晟掩饰地笑了笑,对着三殿下一拜:“那微臣便替九妹谢殿下厚爱了!”

三殿下笑得憨厚,“好说好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几人说说笑笑入了男席,冯葭和龚惜音二人也被婢女们引着入了女席,谢家几个长辈早已落座,冯葭坐在了孟氏的对面,松槐和小诗则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

酒席开始,松槐刚要给冯葭布菜,小诗却抢了先,她拿起冯葭面前的酒壶,斟起一杯酒,笑着道:“这是厨房里最近新酿的杏花酒,不醉人,九姑娘快尝尝!”

一杯斟满,那酒水带着莹莹光泽,和醉人的香气。

冯葭面上淡笑,却不饮。

孟氏这时候举起酒杯道:“真是献丑了,这是我用今年二月初苞的杏花晒干,蒸馏,提纯等几十道复杂工序制作的杏酒,不知道合不合大家的口味!”

“竟然是大夫人亲自酿造的酒,我必要来尝尝!”一个贵妇端起酒杯,海饮一口,这些入口香醇,不由连连称赞。

其他人也奉承地举起酒杯饮了一口,也是面露惊喜:“确实与市面上的酒,味道不同!大夫人真是心灵手巧!”

孟氏笑容满面,也饮了满杯,正欲再来一杯,目光却疑惑地落在冯葭没有动过的杯子上,“九丫头,可是母亲做的酒不合心意?”

闻言,女席上的其他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冯葭身上。

有的面露不解,有的则心下了然。

早就传闻这谢家九姑娘和孟氏不合,虽然孟氏的行径让人所不齿,可大庭广众之下,给嫡母脸色看,这个九丫头也是个不知礼数的!

老夫人面露不悦,给了冯葭一个警告的眼神。

冯葭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变化,迫于压力,半晌,她端起酒杯,视线却四扫。

谢姝白坐于她右手侧,并未看她,只专心吃菜,孟氏与小诗的目光同时盯着自己手里的这杯杏酒,眼中意味不明。

顿了顿,冯葭还是掩袍将酒水一饮而尽,笑着对孟氏将空杯子倒了倒,里头果然一滴不剩。

孟氏这才笑开,接着和旁边人说说笑笑,小诗则大松口气。

冯葭举起深色帕子,状似无意地擦了擦嘴角,却在所有人不注意时,将口中之酒尽数吐在了帕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