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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氏这边还在人堆里站着,远处有一个被白布盖着的人,大家都先晦气,不敢往那处看,只围着陶氏瞎问。

“我的儿啊!是不是我的儿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炸开,声音嘶哑,像是悲痛万分。

众人寻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就看见了大石的爹娘,互相搀扶着来到了这边。

大石母亲看到那白布所在的地方,眼泪就止不住的掉,想掀开却又不敢,害怕里面的是她的儿子。

可是大石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回家了,他们本就担心,平日里一两天不在家也是有的,故而他们没有出来寻。

却没成想坐在家中就听见了村长传来的噩耗,说是不确定,但也极有可能。

大石爹还是个男子,心也硬一些,看自己家婆娘不敢动手,他便上千一步,把白布掀开了。

众人看着,都忙回过头,避开看见躺在地上人的脸,谁也不肯多看一眼,就连陶氏都转移了视线。

大石爹娘看着那张黑扑扑的脸,自己的儿子他们哪能认不出来,再看到那人脖子上的一颗黑痣,就彻底证实了这是他们儿子,大石。

“我的儿子啊,你才不过壮年,怎么就没了呢?你让爹娘怎么办啊!爹娘可就你一个儿子啊!”

瞬时,大石爹娘哭天喊地的嚎啕着,看着倒是让人唏嘘不已。

本就是年迈体老了,辛苦了一辈子,拉扯大了一个儿子,再做个一两年活,就该安安心心的养老了才是。

如今却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把年纪了,到头来居然为独子哭丧,后半生也一下没了着落,这让他们怎么不心酸。

旁人也都是认识大石父母的,有一些人也不忍,全都劝道:

“大石家的爹娘,你们节哀啊,人死不能复生,你们千万注意好自己个儿的身体,可别哭坏了,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放心吧,你们老两口在村子里,咱们街里街坊的那都会帮忙的,丧葬的事情我们来跑,我让我家的也一起去帮忙。”

“我家也去,放心吧。”

一时间,人情流动倒是温暖人心,要说这村子里说闲话家长里短的人多不假,可若遇到难事儿了,人情味也最足,只要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谁家都会帮一把的。

只是眼下人都挤到了一边了,陶氏那边就显得空唠唠了,就她一人站在树下,格外的引人注目。

大石的娘哭着哭着,泪水模糊也发现了站在那里的陶氏,眼睛巴巴的就指着她,“这是谁家的姑娘?”

陶氏本来也想上去安慰两句,毕竟是曾经情郎的爹娘,但她又实在是不敢。

但大石的娘居然问她是谁家的姑娘,倒是给她整得有些不好意思。

“婶子,我叫陶玉洁。”陶氏说着,用手抚摸着脸,难道她真的像姑娘家的?或者是被大石滋润了,显年轻了?

陶氏点点头,没在说什么,只觉得这个姑娘奇怪,就又继续伤心了起来。

“我来了我来了,怎么样,是大石吗?”

李善因为要通知村里人桥断了的事情,忙到现在才来,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若是有村民不知道桥断了,天黑无月的,掉下去可就又多了一条人命。

大石爹娘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缓了好半晌才断断续续的回答:“是…是我家…大石。”

村长眼中闪过一丝哀色,又同情又忧愁的上前,没说什么,拍了拍大石爹的膀子,无声的安慰着。

他一来是心疼大石这么好的年纪,虽然不着调了点,但也是有自己种地的,是个勤快人,同情大石父母痛失爱子。

二来呢,就是忧愁大石父母的养老问题了,按理说村子里的老人,有儿子让儿子养,没儿子就女儿多担待,起码不会饿着。

若是没儿没女的,那就只能依靠亲戚救济了,可大石家可没有什么亲戚在村子上,听说和亲戚早八百年都不来往了。

现在老两口这几年还能干,可这么一场下来,真干不动了,不知道能不能吃上百家饭。

村长见大石爹娘还在哭着,陶氏独自一人孤零零的站着,好心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来我们杏花村,又怎么碰见的大石?”

大石的爹娘一听到大石的名字,连忙抬起了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陶氏,想知道她会说什么。

毕竟这陶玉洁是第一个见到儿子死了的人。

陶玉洁有些心虚,撇了撇嘴,编着瞎话,“我是隔壁村的,来这边采草药,下雨回不去了,就看见有人糟雷劈了。”

李善却信了,一时间大石爹娘又哭了起来,声音越哭越大,好不凄惨。

就是因为这个哭声,又把村子里不少人引来了,大家都围在一起,自然也有人看见了陶氏。

“咦,这人,好生眼熟啊?”其中一个男人看着陶玉洁,突然说道。

陶玉洁身子一颤,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怎…怎么可能呢,我又没见过你。”

而之前安慰大石娘的那个夫人狐疑的再仔细的看了看陶玉洁,也点点头道:“是眼熟,刚刚我还不好确认,但我现在好像知道她是谁了。”

“噢?”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看着她。

陶氏脸都吓白了,可她此时又不敢妄动,只祈祷她是昨天撞见自己来过叶轻云家,而非看见了别的,比如被叶明智抓奸那一幕。

那妇人看了半晌,笑着就拍了拍大石娘的手,“这人是你大石的相好啊!怎么,大石没带回去给你看过?昨日我上山挖菜,就碰见了两人在水塘边抱着看鱼儿哩,样子很是般配。”

陶氏脸色虽白,但也呼出了一口气,还好不是知道她和大石通奸,只是觉得她俩私私相授,虽然也是有伤风化,但也是正常的,农家人对这方面还是看的开。

但若是知道她通奸,那可就不得了了,别说今晚她想找个地方住了,怕是村长他们连夜就给她送官了。

这样一来,大石死了,她也活不长了。

可若是承认有情,横竖她明日就走了,今晚还能顺理成章的住在大石家,叶家又没人出来管闲事,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陶氏眼波转了一圈,立马就认了下来,眼神楚楚可怜,“我确实跟大石认识,只是这样有伤风化,不敢承认。”

果然众人眼中虽有不喜之色,但也未有太多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