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之上，步墨阳可不知道那些吃瓜群众已经在对他议论纷纷了。此时，他的眼中只有这辆车。
不对，这不是车！
这是艺术品！
高雅的艺术品！
步墨阳的手缓缓拂过橘黄色的内饰，就像是摸过恋人的脸颊。针脚没有隐藏起来，而是故意留在了表面。就这种凹凸的感觉，却显得这内饰更加精美。在电脑的控制下，这人造皮革微微发热，就像是一缕缕阳光射在身上，不燥不热，暖洋洋的。
王青沧看出了步墨阳眼中的火热，笑道：“怎么样？看上了没？”
步墨阳叹了一口气：“看是看上了，可是买不起啊！”
“谁说买不起了？只要你加入我们肃清组，你肯定买得起！这蓝鸟，我们肃清组可是人手一辆！”王青沧用充满诱惑力的声音说道。
步墨阳闻言，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抽回了手。没有说话，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王青沧看得清楚，步墨阳眼中虽然有喜爱，但却没有半点意动。
看见一辆车的外形，就可以立马说出它的性能。不用多说，他肯定是喜欢这辆车的。
可是当这车真的向他招手的时候，他居然没有半点心动。
王青沧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小子，心性不错啊！
而步墨阳想了想，问出了一个有些困扰他的问题。
“肃清组难道待遇这么好？蓝鸟哪怕是最便宜的车，也得八百万上下吧。人人都能买得起？”
这待遇，好得有些过分了吧！
八百万！
现在步墨阳在公墓上班，也混了个编制，能吃地堡食堂，但是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就三千出头。
嗯，如果不考虑通货膨胀的话，辛苦打工二百二十二年也能买得起。
活个一百五十岁，再向天借他个五百年，勉勉强强还能买个三辆！
都是小问题。
胡思乱想间，阿浪开口了。
“第一，我们干的活，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你应该知道召星仪式吧！”
“知道！”步墨阳点了点头，下意识看向了车窗外。
天空——或是说装饰成的天空模样的显示器，显示着一长串的数字。
40：18：46
距离召星仪式，还有四十个小时，一天半。
“你现在也是能力者了，这个对你来说不算是什么秘密。召星仪式，其实就是召唤星辰，获取超能力的过程。每一次的召星仪式，能够获得超能力的人，百不存一。而这些获取超能力的人中，能力能够用于战斗的，又是百不存一。”
“只有这最后筛选出来的，才能够有资格进入我肃清组。记住了，仅仅是有资格。能不能进入，还得看他的品性、家境……所以，能够加入肃清组的说是万中挑一、十万中挑一也不为过。一支小队的人数，基本上就只有五六个人，最多不会超过十个。”
“因此，待遇在整个地堡来说，都是数一数二的。越强大的能力者，待遇也同样越好。”
“第二！”阿浪神秘地笑了笑。
“蓝鸟的总裁你知道叫什么吗？”
步墨阳想了想，在记忆深处掏出了一个名字。
“龙定邦？”
“没错！”阿浪打了个响指，露出了一副贱兮兮地笑容：“我们小组的组长，就姓龙！这弄点内部折扣还不容易？”
我的天！
步墨阳这一回是真的惊到了。
蓝鸟的人，居然也会加入肃清组？
锦衣玉食惯了，还会让自己陷入危险，步墨阳倒是相当钦佩这种人。
“你们……伤亡率怎么样？”步墨阳冷不丁地，突然开口问道。
听到这句话，阿浪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耷拉着眼皮，整个人都好像蔫了。
“这个，我不能瞒你！”
“伤亡率很高，很高！”
“E E3-763肃清组成立以来，平均每两年便会牺牲一名成员。”
“到这次召星仪式完毕，就是我加入小组的第二十年整。二十年，我就牺牲了十三个弟兄。十三个！”
步墨阳看得清楚，王青沧说到这时，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武朝2383年，我加入小队的第三年。那时候，我们的队长叫做满康平，他说啊，就希望793层的所有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家庭美满，身体健康，万世太平！”
“十一月四日，那天是他的生日。为了追捕c363号魔怪，被魔怪触手刺中心脏牺牲，他就倒在我的面前，滚烫的鲜血洒了我一身！”
“2383年，十二月三日。满哥牺牲不到一个月，温听兰发现b299号魔怪，独自追踪，等我们追上去的时候，只找到了她的配剑，人至今下落不明。那时候，她的女儿才刚刚断奶，甚至连自己的妈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2383年，十二月三日。应天材、查凯旋在对抗b299号魔怪时，牺牲。陈浓重伤，十二月四日伤重不治，牺牲！”
“2387年……”
……
王青沧就像是突然找到了个宣泄的渠道，吐出了一个个的名字，姓名、牺牲的时间……这一切就像是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怎么也忘不掉。
步墨阳也没有催促，而是当了个安静的倾听者。
二十年死了十三个，甚至有几年间，一年就死了好几个。这样的伤亡率不只是高了，高得可怕！而且一支小队的人数不多，最多不过十个。
十三个人，可以说是这小队已经从头到脚轮换了好几轮。
直到王青沧说完，仍旧久久没有回过神，一脸悲恸。
步墨阳看着王青沧，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说道：
“他们都是英雄！”
“是啊，英雄！”阿浪喃喃自语道，眼中突然多出了一缕光。
一缕叫做信仰的光芒。
“步墨阳，你说过，英雄不是这么好当的。我也不愿意让他们当什么英雄，我只想让他们活着！”
“都他娘的给老子好好活着！”
“可是一个时代，终归是需要英雄的！”
“这希望呐，他就是他娘的一盏灯。要是有一天，啪！他灭了！这世界，他就黑了！完全黑了！”
“如果真的要迎接黑暗，我希望我是最后的希望、最后的火光，照亮人间，哪怕只是一城、一家、一人，也好！”
“在魔怪面前，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弱小者、护卫无辜者。这是我们向星辰许下的誓言！”
“九死无悔！
听着这不徐不疾，却又铿锵有力的自白。一瞬间，步墨阳感觉眼前的阿浪格外高大。
“对不起！”步墨阳突然看着阿浪的双眼，极为认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