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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你?”廖亦凡微微喘气,“我刚跟客户在外面谈完生意回来,看到你进群,才知道原来新任三组组长就是你。”

他看起来像是从楼梯一路跑下来追的她,发胶定型过的头发有些凌乱,穿着职场标配白衬衫和卡其色休闲裤,和以前看起来没太大变化。要说变化,就是整个人更加精英范了。

徐清等他平复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不知道是我吗?”

“我怎么会知道?”廖亦凡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什么,“是不是顾言说了什么?她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你会来?”

“嗯。”她没否认。

“设计公司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洛文文的企业文化更是能者居之,没有太多上下级之分,一二三组之间说白了都是竞争关系。三组组长一走,顾言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我,之前行业前辈推荐你时,她明确表态不相信什么百万设计师,我以为她不会录用你。”

廖亦凡抓了下头发,笑得露出两颗虎牙,“不过知道咱俩是老同学,她会录用你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她想要的是一个可以制衡我的对手,最好跟我的关系还有点复杂,这样她会有更多操作空间,你懂我的意思吗?就是,她喜欢把事情复杂化,这样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徐清嘴角微动:“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廖亦凡怔住,好一会儿似无奈地拍了下她的肩:“你还是老样子,动不动就噎得人说不出话来。我们很久没见了,中午一起吃饭?”

“顾言说我还有三天时间可以跟你公平竞争。”

显然还没得到最新通知,他有点惊讶。徐清坦白说:“这次机会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我明白。”

廖亦凡看着眼前的女孩,忽觉舌苔干燥。

她变了很多,不单是外形,好像从里到外都变了个人,比以前更加沉静美丽。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一时间却不知从何说起,想了好一会儿,略有点局促地问道:“这次回来还走吗?”

“我也不知道,要看情况。”

“你、你去见过……”

廖亦凡还没说完,一阵电话声响起。徐清看了眼来电显示,匆匆道:“我还有点事,先回家了。”说罢朝他摆了摆手。

电话里传来并不陌生的声音,带着笑意。

“欢迎回来,我的小清清,我可想死你了,你有没有想我?我不管,晚上一定要喝一杯,场子我来定,你下班了直接过来。”

徐清走出廖亦凡的视野,到马路边上整个人放松下来,露出笑容:“不行,这几天要赶设计稿。”

“又赶?你不是第一天报道吗?”

“情况特殊。”

她把早上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于宛听得连连啧声:“宝贝,你进的哪里是设计公司,摆明了龙潭虎穴啊!一二组明显不对盘,拿你当夹心饼干呢,我看你这三组的老大不好当。”

徐清也看出来了,顾言和廖亦凡两人的话对不上,显然有人在撒谎。

“廖亦凡怎么回事?他真不知道是你吗?特地选在今天交设计稿,还说什么刚见完客户,感觉心机好深沉。那个总监也不简单,明知你们是老同学,还毫不顾忌在你面前说他坏话,啧,这是什么办公室战争?你更相信谁的话?”

于宛倒豆子似的分析了一顿,“于情于理肯定要相信廖亦凡,毕竟同学一场,你们还一起在陶溪川摆摊创业,而且他对你不是有那个什么嘛。”

“什么什么?”

“跟我你还装傻?以我对女人的了解,多半是总监在作妖,不过也不一定,毕竟职场如战场,竞争对手没有感情可言。说不准两人都撒谎了,在你面前上演罗生门呢。”

洛文文正处于不可预知的风口,现状艰难,急需改变和突破,否则不会在出现多个百万泡沫后还冒险聘请她。顾言虽然没有明言,但她知道自己的到来并不符合公司的预期,甚至可能是又一个错误的尝试。

加上一二组如今势同水火,也许她这个三组新人连试用期都没通过就被淘汰了,可见这一次蝶变之争有多重要。

于宛说:“宝贝,你可千万不能手软,景德镇现在不比以前了。”

她主攻专业是社会学,常年跟大数据打交道。据统计,景德镇现在每年会有近五万人涌入,他们是来自于全中国、乃至世界的设计师、古董收藏家、陶艺家、画家、年轻创业者,以及工业设计、艺术、陶塑等各行各业的毕业生。

所谓匠从八方来,器成天下走,这些景漂相聚于千年陶瓷文化古都,寻求肉身与灵魂的立足之地。可景德镇只有这么大,容不下更多的人,面对巨大竞争压力,大部分景漂都挺不过一年,能站稳脚跟的只有五分之一。

浪里淘沙,剩下的都是人精。

五年前,徐清就是那粒被淘出去的沙子。她非常清楚,要想留在景德镇甚至在景德镇扎根,是一件多难的事。

“记得那一年疯传全网的后浪宣传片吗?那一晚多少景漂们哭了,景德镇的后浪们太凶残了,失业、化整为零、功亏一篑,我看到太多这样的结局。小清清,不要再离开我,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你,孤零零的,好苦好累……”

徐清及时打断她:“晚上来我家里喝酒。”

于宛立刻化悲为喜:“好!”

她太了解于宛的骗酒术了,一张嘴就知道什么心思,两人很久没见,确实该喝一场。她回家后先浏览了一遍洛文文公司历史作品,下午去楼下超市买了点食材,回来后清洗摆盘,于宛到的时候,火锅已经煮上了。

这套小公寓还是于宛帮她买的,在昌江对岸新开发区,附近配套健全,生活便利。装修风格也符合她的喜好,简约干净,温暖舒适。

二楼有两间卧室,徐清独居,就把其中一间改成了藏室。墙体刷白漆,墙顶四角装了十六只探照灯,由于空间开放有三面墙壁,各自置放一面落地藏柜。

中间有一张原木切割、未经雕饰的长桌,就是徐清工作的地方。

大部分时间,她都在这个藏室度过。

于宛看她的作品和藏品都已经运过来摆放在置物架上,远远看去就像一间小型展览馆,一时惊奇不已,在藏柜前连转好几圈才舍得下楼。

“看我给你装的藏室,是不是跟你上海那间没什么区别?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拿着尺子一点点量,装修师傅差点没暗杀我。”

“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麻辣牛肉,待会儿多吃点。”

于宛小嘴一撅:“算你有良心。”

两个人就窗边坐下,于宛开了瓶红酒,和她碰杯子,说了会儿有的没的,徐清问她:“我拜托你打听的事,有着落了吗?”

“哦,是这样。”于宛拿湿纸巾擦了下手,“万禾传媒创始人叫许正南,早年做地产起家,后来靠古董发家,现在生意做得很大,我有个朋友在里面工作,就打听了一下,他们旗下一个自媒体平台最近打算做一档叫做《大国重器》的节目,说是对外招募有故事、有话说的陶瓷工作者,其实早就内定了。”

于宛一边说一边瞅她,“据说就是那位。”

徐清没什么反应。

于宛叹了声气:“就是那位啊,这么些年我也不敢跟你提他的名字。他现在在景德镇算叫得上名号的大师了,能请他上节目,万禾肯定花了不少钱,我听说他在圈子里有个外号叫吞金兽,是不是很夸张?”

徐清客观点评:“符合他的人设。”

以前老师上课说太和殿上一浮白,手上就要生冻疮。某些人奇怪得很,从来不长冻疮,一双手比殿上白雪还要白,遂称逾白。

程逾白。

徐清的唇含着三个字,音质清冽而干燥。

于宛咬了口牙签肉:“说是还没签约,不过意向已经敲定了,不出意外就是他。”

“你说的朋友就是以前追你那个吗?”

“是啊,老色鬼了,天天缠着我。”

“可以请他吃个饭吗?”

“不要了吧?”于宛才要哭嚎,忽然反应过来,“不是,你想做什么?该不会想搭上《大国重器》吧?”

徐清拿起红酒给她满上。

于宛斜眼瞅她献殷勤的小样儿,哼哼两声:“你就这么对待姐妹的?明知那是个老色鬼还把姐妹往火坑里推?小清清你是人吗?”

“你想要的那只包,我在上海买到了。”

“好的,我马上就约他!包你先帮我保存着,么么哒。”于宛作势就要给老色鬼打电话,转而想到什么,笑了起来,“宝贝,你很棒。”

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不必考虑自尊心和外人的眼光是她一直信奉的真理。人生如此短暂,为别人的看法而活不会太累了吗?

小时候的徐清始终游离在真理之外,每天像只斗败的小鸡崽子,好在她终于长大了。

“刚才太随便了,现在重新打个招呼。”于宛站起身,捋了捋裙摆,郑重地朝她伸出手,“徐清同学,好久不见。”

两人手指交握,徐清平淡无波的眼里,迸射出一缕光芒。

于宛说:“欢迎回到你的主场。”

这个城市,这个季节,这个岁月。

才是你的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