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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过分手吗?”

说出这句话后,程逾白发现这一日一夜的平静和李可死前的平静一样残忍。

没有太明确的开始,借酒卖疯亲了她就自作主张地说不要结束,现在不问她的意思又有了结束的念头,明明说想坦白一点的是他,现在遮遮掩掩的也是他。

他知道她有事瞒着自己,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看她来回奔波一副拼命的架势,想必和原星的合作脱不了干系。

她向来独立,也需要事业,他不想她太辛苦。

“不要觉得难以启齿,现实就是这样,如果一辈子不放弃改革,那我可能一辈子都在漩涡里,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该有多累?也许理性地想一想,分开对你更好。”

他放下手,才敢看她。

“你想分手吗?”

徐清一句话没说,起身往外走。程逾白急忙去拉她,她甩开他的手,回头骂了句:“程逾白,你就是个混蛋。”

往前走了几步,她还是不满,再次开口,“五年前我放弃出国交流的机会,你什么都没做。这次我走了,不会再有第二个五年,你想清楚再做决定,别让我看不起你。”

“我……”

徐清没再听,快步走了出去。她穿过巷子到路口,沿街买了几样糕点,回埠头打车。等上了车,依旧没见到程逾白的身影。

她说不出心头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情绪,被烦躁笼罩着,想到吴奕那番话,有些惴惴。可程逾白那样的性子,如果不是自己想明白,谁能救得了他?劝也没用,还平白惹她伤心,这样一想,她回去的路上再未纠结。

回到景德镇,徐清先给原星回了通视频电话。原星看到章南洞音乐厅的进展,确定她没有为私事而耽误工作,大方地原谅了她,继而又问:“后续工作怎么安排?”

徐清没说话。

原星抓了把头发:“知道了,我尽量安排少出差、长出差的工作,能视频聊的就视频聊,不过你自己也理理心情,瞧你那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徐清别过头去。

“诶,还真被我说中了?不是分手了吧?”

“还有工作要说吗?没有我挂了。”

“行行行,那你冷静一阵子,要是想找谁说说话,我时间很多。那什么,分手的话,我可以第一个报名成为下任男友吗?”

“没分,不可以,再见。”

徐清挂了电话,去厨房倒了杯水,回头见徐稚柳倚在门边,正颇有兴味地看着自己。她咕咚咽了口水,说:“我确实还没分吧?”

徐稚柳感慨道:“现代人真大胆呀。”

他口吻里多少有点捉弄的意思,徐清无奈,走回工作台继续画图。

徐稚柳跟过去,见她还在调整章南洞音乐厅的布局细节,手指点了几个地方说自己的想法,两人讨论了一阵,徐稚柳看她又埋头下去,不知道要忙到多晚,犹豫片刻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徐清画笔一顿。

少年人的笑意转瞬即逝,早已覆上淡淡阴霾。

李可突然出事,不光程逾白,徐清也被打乱了步调,总不能这时候还催着程逾白修复春夏碗吧?她和徐稚柳商量,再等一阵子。徐稚柳猜到她的心思,亦不再勉强,只是常常用略带伤感的、欲言又止的目光注视着她。

如此这般的忧郁,怎能不让人心软?

“你再等一等好不好?等他回来,我立刻把瓷片给他。”

“好。”

徐清在家又待了两天,接到许小贺的电话还有点意外。万禾传媒出了内乱,许小贺这阵子忙着和许正南抢家产,抢股份,打得是昏天黑地,没成想还有闲工夫杀到她家里来唠嗑。

徐清现在手头紧,招待不起太子爷,给他堵在门口,问有何贵干。

许小贺鼓着脸,气呼呼道:“你就是这么对待同道的?不是说好要一起大干一场吗?”

“道友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改天再叙可以吗?”

“你放心,本道友暂得阶段性胜利,抢到很多钱,不会宰你。”

徐清听到这话才松开门缝,不无不可地请他进来。许小贺见她斗志全无,纳罕道:“这是怎么了?天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死了师父。”

“你闭嘴。”

“好吧,那我收回刚刚的话,你到底怎么了?”

徐清不知道怎么说,程逾白几天没有消息,看样子挺堕落的。首席建设官都没表态,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振作起来,他们这帮喽啰还怎么大干一场?

再说,他都要分手了。

徐清长吁一口气,实在没精力应付精力旺盛的许小贺,便问道:“你来有什么事?”

“我打听到一个消息。”

许小贺照例卖关子,徐清照例不接茬,他只得咬咬牙,自说自话道:“那个事虽然没有宣扬开来,但上面都知道,情节严重,性质又敏感,对方还是程逾白的师父。这些天程逾白回乡处理丧事,这帮人可没闲着,三天两头碰到一起商量这个事要怎么善后。我听说他们打算在程逾白回来后开个重大事故阐述会。说什么阐述,追责还差不多,领头的就是张硕洋,高雯他们也会参加。”

等于又一场三方会谈。

“这次参会人员比较杂,投资人,宣传部,改革组的都要来,估计要拿程逾白开刀。”

许小贺说完等了一会儿,见徐清反应平平,忙跳起脚来:“不是,你男朋友都要被咔嚓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

“呸,你才被咔嚓,再说我着急有用吗?”

她不是不急,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在捋人物关系呢,许小贺电话响起来。助理提醒他时间不多了,许小贺看了看表,说马上下来。

“我还要回公司跟老头子撕扯,就不绕弯子直说了。”太子爷轻咳一声,正了正色,“我家的事你想必听说了吧?不知道张硕洋给老头子画了什么饼,他准备加大九号地的投资,这些天一直在悄悄变卖资产。”

其中包含许红生前住过的老房子,这事许正南瞒得紧,许小贺一点没有察觉,等到签字过户才听到风声,已经晚了。

这事主要怪他,被老头一场病玩得晕头转向,竟还萌生出一点父子之情,谁成想老头子只是做戏,利用那点干巴巴的血脉亲情麻痹他而已。

事后回想起来,许小贺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怜。

“我和老头子估计不能和平相处了,假如百采改革要进行下去,我一定要拿到九号地的所有权。”他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口吻非常认真,“追责会就在几天后,时间不多了,我想到一个办法,或许可以力挽狂澜。”

徐清不知不觉坐直了身体:“你说。”

“或许,可以利用李可的死做做文章。”

“不可能,程逾白不会同意。”

“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我知道他不会同意,但是现在这个处境,也只有让舆论倒向我们,才有可能向上施压,保住目前的一切。你也不想程逾白被边缘化,甚至踢出改革组吧?”

许小贺离开后很久,徐清仍在琢磨他最后那段话,什么叫做边缘化?什么叫做踢出改革组?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一定是收到什么消息,难道宣传部也决定放弃程逾白从而息事宁人?

她越想越不对劲,给许小贺打了通电话,没有接通。她又给高雯打电话,高雯倒是接了,只是一开口就道:“最近有点忙,答应你的饭局又要爽约了,不好意思呀,改明儿得了空,再仔细赔罪。哎呀,说起来你还记得国展那天我们聊起的杯子吗?后来我自己买了一件私藏,可宝贝了,结果前几天家里阿姨打扫卫生不小心打碎了。”

徐清还没说话,高雯又道:“我找了好几个师傅都说难,看来这回是真修补不了了,还得想想别的办法。我先不跟你说了,有空再约。”

徐清挂断电话后,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徐稚柳离得近,听到了通话内容,提醒她:“国展那天聊的杯子应该是鸡缸杯吧?高雯应该是真的不方便,她可能被管束了。”

她用鸡缸杯暗示程逾白,说碎了,找了好几个师傅都难修补,要再想别的办法,既是提醒也是示警。也就是说,许小贺放的风声没有出错,宣传部可能真的要放弃程逾白。

那还搞什么三方会谈,两方都一致,另外一方改革组里也有不少程逾白的死对头,怎么可能不趁机把他撸下来?

这下徐清是真的急了,担心、生气、忧虑一起涌上来,最后全都酿成替程逾白不公的委屈。凭什么?该死的他们凭什么那么对他?

这一刻徐稚柳忽而想起那个被安十九凌辱的雨夜,当小梁死抓着凶手蹚过水塘来到身边时,他似乎是和徐清同样的心境。

那时他满身泥泞,清秀脸颊上布满和人打架的伤痕,血迹被雨水冲到嘴角,看着他的目光心碎而屈辱。

他一遍遍回想那道目光,胸口不停起伏,再也无法忍耐,上前一步挡住徐清的去路。

“先坐下来,我们聊一聊。”

“聊什么?”

“不如聊聊李可为什么自杀?”

……

程逾白收到通知已经是第二天。

改革组里有不少他的心腹,他一回到景德镇,那些人就登门来商讨对策,小七里外忙了一通,烧茶送水,处理遗留杂务,等到将那些人送走,已经黑天。

他端了碗素面给程逾白:“哥,饿一天了,吃口东西垫垫肚子吧。”

程逾白没什么胃口,却还是接过来扒拉了两口,随后放在一旁,让小七关店,早点休息。小七看着剩一大半的面碗,踟蹰片刻问:“那你呢?”

“我想一个人坐会儿。”

“要不要我陪你?”

程逾白撕开烟盒,在指腹上抖动两下,倒出根烟含在嘴里。小七上前递火,程逾白觑他一眼,似笑非笑:“怎么,怕我胡思乱想?”

就这一眼,小七松了口气。

他哥回来了。

“那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他不知道程逾白有没有想出应对的法子,不过看那些人离开时忧心忡忡的样子,料想不大顺利,不过事已至此,再怎么担心也没用,还是先保重身体,再另谋出路。

程逾白当然晓得这个道理,也没打算折磨自己,一个人在藏室坐着,手臂搭在腿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盯着墙上两幅遗像。

程敏那幅是当初李可来闹事故意从瑶里老家带过来的,另一幅则是这次返程,他特地带回来的。

家里已经空了,他不想让李可一个人留在古镇,只也不知,回到一瓢饮是否如他所愿?

不过,就算不如他的意,他也没法反抗了。

程逾白说:“我知道你恨我,但你死了,什么都做不了,恨就恨吧,我有什么好在意的?恨我的人有这么多,你算什么?”

“你以为这么做就能弥补对我的亏欠?你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了。”

“或许是我自作多情,报复我才是你的目的吧?如果是这样,师父,我只能说,你得逞了,你把我死死摁在地上了。”

“师父,说说吧,你他妈到底几个意思?”

一根烟结束,又一根烟。

程逾白抽了半宿,回屋睡觉。次日照例是一帮人风风火火来一瓢饮协商对策,程逾白招待他们留到天黑,再独自一人静坐。

两天之后小七发现了不对劲,怎么都不对劲,程逾白怎么可能坐在家里想对策?以往哪次遇见问题,他不是主动出击?他常在外面跑,酒桌上那一套都玩遍了,喝得烂醉如泥往往也没什么进展,但他仍旧会在第二天醒来后继续前一日的奔波。

可这一回,他就在家里坐着,等着人家上门,还按时吃饭,烟虽抽得狠了点,但不算出格,但他再也没有主动打过一通电话。

他有一阵子没和徐清联系了,小七察觉到了什么,不敢多问,也不敢擅作主张告诉徐清他们回来了,只看着程逾白如此反常,就像放弃了挣扎一样,他心里慌得不行。

思来想去,他还是没忍住掏出手机,按下熟悉的号码。

在听到他们已经回来三天后,徐清啪嗒一下,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