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投降之前, 江暮染不忘特阴险地踩断了胖子的小指, 如愿地听到一声杀猪般的哀嚎, 她终于对胖子之前不给自己通风报信告诉自己身后有人偷袭还用枪指着自己的脑袋的事稍稍释怀了些。
“妈的！”眼看着胖子捂着手在地上打滚, 光头男很是愤怒！出离的愤怒！
倒不是因为胖子的手指被江暮染踩断了，而是因为——老子都用枪指着你的脑袋了你居然还敢踩下去？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光头男的脸色阴沉的难看。这里是他的地盘, 江暮染在这里撒野也就算了, 因为开地下赌场的难免会遇上这样的人。但是现在，她不光是撒野这么简单，还不把他放在眼里——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也可以忍——一个人撒起野来会把谁放在眼里？
但是, 让他觉得悲愤的是, 自己现在把看家武器都拿了出来, 江暮染居然不立刻抱头蹲下放声大哭跪地求饶求自己不要杀她，而是踩断了胖子的手指才慢悠悠地举起双手, 说了句, “别开枪，我投降”。
这是投降该有的表现吗？光头男对江暮染的表现很不满意。
于是他走近了些, 用枪捅了捅江暮染的后背, 恶狠狠说道，“小娘皮, 敢跟你东哥耍手段, 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沉海里喂鱼？”
“东哥？你就是东哥？”江暮染没被吓到，反而一脸惊喜想转身, 却被枪顶住了背, 但声音还是充满了惊喜之意,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早就听说东哥这人胆识过人，有勇有谋，爱恨分明。这里是东哥的场子？”
突然之间，光头男觉得江暮染也没那么讨厌了。不过还是冷着脸说道，“别以为恭维我两句我就会放了你！敢在我的场子里作弊的人，不管是谁，我都要他付出代价！”
“是是是！”江暮染赞同地点头，甚至拍手叫好，“东哥讲得好，东哥霸气！俗话说得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天听东哥这么一讲，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赌场就东哥这儿最生意兴隆了。”
“知道就好。”虽然觉得江暮染附和自己说话很奇怪，但是比起刚才她被自己用枪指着脑袋还敢踩断胖子的手指要好得多。光头男心想，可能她也不是故意的吧。
要是胖子知道自己老大这么想，估计会气吐血。
“我听说东哥这儿的规矩是，作弊轻则断其手脚，重则有生命危险。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江暮染问道。
光头男一愣，下意识点了点头。其实不光是他的赌场，估计全世界的地下赌场都是这个规矩。毕竟地下赌场属于违法经营，要没点厉害的“规矩”，怎么震慑得住那些投机取巧赢了钱还一副你能把老子怎么样你要是敢把老子怎么样老子就去举报你的人呢？
从某种角度来说，光头男他们属于弱势群体，不受法律保护的弱势群体。所以他们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但很快，光头男就懊恼起来。点个毛的头，自己才是这里的老大，只有自己才有提问的资格，江暮染不过是他手里的人质，怎么却老是江暮染问他问题？光头男在江湖厮混多年，从来没有这么被人牵着鼻子走过，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儿，一时间心里不禁憋了口火气。
道上混的人最讲究面子。要是今天这件事被传了出去，他任东还怎么在赌博这个行当混？
于是，光头男更加用力地用枪捅了捅江暮染的后背，骂道，“废你妈的屁话！狗娘养的贱人，反正你在老子这里作弊就是不行！”
狗娘养的贱人？
江暮染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可笑容已经彻底阴沉冷鸷。
虽然她恨那个人，但绝不允许有人侮辱她。
“怎么？狗娘养的贱人，你难道还想揍我啊？”感觉到江暮染情绪的变化，光头男哈哈大笑，反复用枪口戳着江暮染的背脊，像是极为享受这种乐趣。江暮染的身手有多厉害，从她掀翻两个大汉并且掐住了胖子的脖子他就看出来了。但那又怎么样？人的速度再快，快得过子弹？
“我能怎么样？在东哥的场子里当然东哥说了算。”江暮染笑着说道。“不过恐怕东哥误会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没有作弊，作弊的另有其人。”江暮染伸手指了指胖子，“就是他！”
“你放屁！老子赌都没赌，老子怎么可能作弊。”胖子捂着手挣扎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江暮染说道。
“你是没有赌，但是你就是做了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踩断你一根手指？”江暮染说道。“我是在为东哥清理门户！”
“————”
胖子的手指在颤抖，他浑身都在颤抖。
面对江暮染一脸正义凛然的脸，他没办法做到心如止水！
睁着眼说瞎话，可比他刚才冤枉江暮染的时候厉害多了！
光头男也没想到江暮染居然如此阴险，感情她刚才问了那么多，恭维了自己那么久，就是为给现在做铺垫胡乱冤枉好人？
“你——”
光头男想说什么，被江暮染打断。“东哥不忍心，不代表他能一直容忍你。你刚才说我作弊，但你没有证据。我现在说你作弊，我能拿出证据。所以不要一脸我很冤枉我很委屈的表情看着我——有本事你也踩断我的手指证明你问心无愧试试？”
“————”
胖子真的好委屈。要能踩断你的手指，现在轮得到你欺负我？
江暮染又扭头看向光头男，神情诚恳的说道，“东哥，我知道他跟了你很多年，你于心不忍。但是你也不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毁了我们赌场这么多年的声誉啊！再说，这么多人看着呢！”
什么时候赌场成我们的呢？光头男有点反应不过来。
“什么不相干，他是我表哥！”胖子生气的说道。
“那就更不能就这么算了！”江暮染一脸正义地说道。“开赌场最重要的是诚信，要是今天东哥放了你，以后还怎么在同行面前立足。既然你是他表弟，就应该多为东哥着想，大义灭亲，你就老老实实等着被灭吧。”
“————”
要不是实力悬殊，胖子正想扑上去咬江暮染一口。这人实在太贱太阴险了！等着被灭，凭什么呀？
光头男一直沉着脸没有吭声。身为大哥，这个时候理所应当该站在自己小弟这边，为他打抱不平，然后破口大骂江暮染信口雌黄冤枉好人。但是——身为这个赌场的老板，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
诚如江暮染所言，胖子说她作弊，但拿不出证据。可按照以前的套路，无论多难缠多扎手的对手，当自己拿着枪一脸冷酷从容杀气腾腾的登场的时候，事情不就结束了吗？谁他妈会遇到像今天这样的反咬一口？自己也没有处理的经验啊！
光头男握着枪，想不明白为什么江暮染不怕他——手里的枪呢？
“你说你有证据，拿出来我看看。”光头男说道。
看了眼一脸不甘和受了奇耻大辱的表弟，表哥又用枪顶着江暮染的后脑勺补充道“要是你冤枉好人，就别怪我不客气！”
“当然。”江暮染笑着说道。“我现在要去指证证据。”
“走！”光头男谨慎地和她保持着距离，又不至于让枪口离得太远。他能混到今天的地位，跟他的小心谨慎脱不了关系。
江暮染率先来到她赌博的桌子，没理会庄家恶毒又担忧害怕的眼神，径直揭开骰锺，然后拿起骰子在手中把玩，说道，“这里面有水银。”
“你放屁！”胖子急声喝道！
江暮染没理他，将骰子放在桌上，用骰锺猛地将其砸碎——
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砸碎的骰子里面真的有液体流出。
举众哗然！
“啪！”
响亮的一巴掌瞬间甩在胖子脸上。
光头男怒吼道，“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在我的场子里动手脚？”
胖子捂着脸一脸难以置信。就算你不把我当兄弟，我也是你表弟啊！我们可是有血缘关系的！
“还有你！”光头男的枪口倏然指向面如菜色的庄家，“你找死！”
“东——东哥，”庄家立马跪下，痛哭流涕，颤声求饶道，“都——都是胖爷的主意，不管我的事啊！是，是他说今天来了个凯子，让我宰一宰，真的不管我的事啊！”
这个时候，保命要紧，什么兄弟义气道上情谊守口如金都是一纸虚谈。当你被枪指着脑袋的时候，你就会明白，天大秘密都不是秘密，撇清关系推卸责任检举揭发才是你唯一的选择。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光头男并没有因此给他一个笑脸。
相反，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光头男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将庄家从地上提了起来。
把他往赌桌上猛地一按，然后用枪托使尽全力地砸他的头。
砰！砰！砰！
直到庄家血流满面，奄奄一息，说不出一句话后，光头男才稍稍解气，破口大骂道，“他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这么听他话，为什么还要出卖他？你既然早就打算出卖他，为什么又要答应作弊？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他会觉得很难过？”
“————”
我更难过。
庄家的脑袋眩晕地厉害，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失血过多。
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错，只是他不是表弟。对于光头男来说，一个小弟，一个表弟，并不难选。难的是怎么把眼前这个难缠的家伙给打发掉。
“原来是一场误会。”光头男扭过头来，已经换上了一脸笑容，说道，“都怪我对手下管教不严。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还是找个人来给我清清我赢了多少钱吧。”江暮染同样笑着说道。
光头男脸色一变，没想到江暮染居然还惦记着桌上的钱，说道，“既然有人作弊，那输赢自然不作数。”
“作弊的人又不是我。更何况，连作弊都赢不了我，只能说明我今天运气确实很好。”江暮染双手一摊，表情无辜地问道，“东哥这么大个场子，总不会这点道理也不讲吧？”
要不是理智拦着，光头男真想一枪崩了江暮染。光是运气好你能赢这么多钱？光是运气好你能知道骰子有问题？
今儿个算是栽了！当清楚的认识到了这点，光头男也冷静了下来。打了个手势吩咐了声，立马有人站在赌桌前清点江暮染赢下的钱，还有人送来了黑色塑料袋。
“一共五十二万八。”
清点很快结束，听到报出的数字，胖子的心在滴血。比他预估的赢得还要多。连光头男的脸也抽搐了下。他们属于中低级赌场，或者确切地说，是低档赌场。一天下来，加上放高利贷，也就收入三四十万，江暮染一个人短短半个多小时就赢了五十多万，能不让人心疼吗？
“嗯，还挺沉。”江暮染拎了拎钱，感受到五十万的重量，心理很是满足。
于是她说道，“明儿个我还来。”
“————”
胖子差点气晕过去！光头男嘴角也抽搐了下。他们已经打定主意明天不放江暮染进来了。
像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江暮染笑着说道，“别不让我进来。我进不来，进来的恐怕就是警察了。”
“小娘皮！你威胁我？”光头男压抑的火气蹭一下冒了出来，一个晚上他都被江暮染牵着鼻子走，这种感觉令他很不爽！于是他的枪口再次对准了江暮染。
“我知道你不是来赌钱的。”光头男冷笑，“你是来找茬的。”
江暮染一脸惊讶，“你现在才知道？”
“————”
将五十万放回桌上，江暮染笑着说道，“我听说东哥放过高利贷给一个叫苏大年的人。现在找不着他人，不知道东哥有没有看见过？”
苏大年？
“你是他女儿？”光头男问道。又仔细打量了下江暮染，狐疑道，“听说他女儿是个大明星，看样子你不像啊。”
“————”
江暮染的笑容僵了一下。你才不像，你全家都不像。老子是偶像派，怎么就不像明星了？
“这么说东哥知道他在哪？”
“苏—大—年？”光头男念叨了句，又故作沉思状，想了会摇头说道，“不知道。”
“那就是知道了。”
“我说我不知道！”
对于江暮染曲解自己的意思，光头男很不满意。
“我知道你知道他在哪儿。”江暮染笑着说道，“因为他就在你手上。”
光头男脸色一变！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镇定。没错，苏老鬼的确在他手上。借了债换不起钱就被他们抓了起来。但晦气的是，苏老鬼不仅是个赌鬼，还吸白.粉，是个黄.赌.毒俱全的死老头！本来打算揍一顿就放了他，没想到苏老鬼那么禁不起折腾，把自己女儿是大明星很有钱的事说了出来。还保证只要他给自己女儿打电话，她就会拿一大笔钱来救他。光头男这才将他留了下来。
看来，苏老鬼的确没骗他。虽然并不像他吹嘘得自己的女儿有多厉害，电视广告都是她，但长得的确不错，估计不是什么大明星，就是个不怎么出名的普通小明星吧。但也够榨出不少油水了。
于是光头男忍不住得意起来，说道，“苏老鬼的确在我手上，不过他还暂时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
“因为他欠我们赌场钱。”
“多少？”
“三百万！”光头男狮子大开口，怕江暮染不信，又补充道，“连本带利。”
“知道了。”江暮染点点头，拎着钱就要往外走。
“哎——哎，你——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光头男连忙问道。明星不是很能赚钱的吗？难道是自己要的太多了？光头男反省着自己。
“我手里只有五十万。”江暮染一脸遗憾，“钱不够。”
“你不是还带了张卡吗？”
“你连我带了张卡你都知道？”江暮染从兜里掏出□□，笑着说道，“要是欠的是三百块，我还能刷卡。”
“————”
这就是所谓的凯子？
光头男如今打死胖子的心都有了！
“不过没关系，你放心，明天，明天我就来赎人了。”江暮染说道。
生怕江暮染耍花招，光头男说道，“最好如此。不要给我耍花样报警，不然——你说要是让媒体知道你这个大明星有个黄.赌.毒俱全还欠了一大屁股债的父亲，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名声？”
江暮染闻言停下脚步，认真地想了想又走了回来，说道，“既然你这么担心我去报警，那我就今天把人带走吧。”
光头男闻言一喜！看来这个小明星应该是带了钱。救自己的父亲，怎么可能不带钱？
正要开口，却被江暮染打断。
将五十万重新放上赌桌，江暮染坐了下来，说道，“三百万我没有，就用这五十万来赢吧！”
“————”
“贱人！你耍我是不是？”光头男破口大骂，“你以为这里是哪儿？你还想空手套白狼不成？”
“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呢？”江暮染指着桌上的五十万，说道，“这明明就有五十万是我出的，你怎么能说我在空手套白狼呢？”
“————”
光头男吐血！这五十万明明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