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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笑容一凝,转过身背对着他,低声应道:“许是近日遇到了太多别离,心中有些惆怅罢了。”

他的长臂越过她的腰肢,将她揽在怀中:“别想太多,我们之间没有别离。”

心尖的酸涩一点一滴荡漾开,她的声音也带着苦涩:“但我,我无法陪你一辈子。”

这次碧寒枝发作让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情况有多么糟糕。

一生一世的承诺,不是她能说得出口的,更不是她可以承诺的。

“不需要一辈子,我只要你一个承诺,只要你我活着,就在彼此身边的承诺,一辈子长或者短都无妨。”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只能陪你一年呢?”她试探地问道。

“那便一年。”

“若是一个月呢?”

“那便一个月。”

“若是……”几日呢?

她未说完,就被他遮住了双唇,他翻了个身,俯视着她,眼眸之中坚定无比:“你也说过,封家司命可活死人,肉白骨,我能在阎王手中抢人,自然也能留住你。”

她的羽睫微垂,遮住了浮荡的心绪。

他不知道碧寒枝的厉害,不知道她已经被这种毒折磨了多年。

若是这毒可解,师父早已经为她脱离苦海。

但这一切,她都无法言说。

“你只管留在我身边,保你岁岁年年,是我的事情。”他俯身,将她拥入怀中,重重的束紧,只想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力量,“你该信我。”

她将脸埋在他的怀中,微微颔首:“好。”

我信你,哪怕你做不到,我也无悔。

“唔,夜深了,快点睡觉,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硬仗?”贺锦兮仰起头,立刻想到香儿打探来的消息,“可是二三四房那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成功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封常棣满意地笑了笑,在她的鼻尖轻轻一点:“听到打架的事情,就激动了?”

“我……我只是担心你而已。”她噘着嘴,十分不满,“你要是不乐意,那我不关心便是!”

“那怎么行。”封常棣将她重重一抱,“你可是我八抬大轿迎进门的大娘子,必须关心我。”

“那你就告诉我,明天到底要打什么仗?”她的眼眸亮晶晶的,“要不要我先抄家伙准备?”

“明日你只管看戏便好。”说着,他闭上了眼,又将她紧紧抱住,“现在,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她还是不甘心:“可是……”

“你若是再开口,我便要封住你的嘴了。”他贴在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尖,为这初夏的夜晚平添了一抹热意,剩余的两个字,更是令她耳尖发烫,“用嘴。”

孤男寡女,同卧一床,察觉到他的身体愈加灼热,贺锦兮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陷狼窝,若是再轻举妄动,只怕会被吃得一干二净。

但这夜,真漫长,星辰被云遮了眼,月儿却探出了头,将缱绻的欢喜一并收入盈盈月辉之中。

若这世间短暂的离别都是为了漫长的相守,该有多好。

……

次日一早,贺锦兮在悠悠的药香中睁开眼,便发现原来自己正贴着封常棣,睡了一整夜。

若说是寻常的抱住也就算了,此刻的她脑袋就枕着他的胸口,单手横抱住他的腰,单条腿压在他的身上,将他紧紧得困住。

最为尴尬的是,她抬起头时,就看到他正瞧着她,面上似笑非笑:“你醒了。”

“啊……醒了。”贺锦兮十分尴尬地点了点头。

“嘴上说着要离开我,身体倒是挺诚实。”

贺锦兮困惑地看向他,便见他压了压眸,掩住了笑意:“到现在还舍不得松开。”

她终于反应过来,惊得立刻坐起来,若无其事地朝他挥了挥手:“早上好。”

镇定镇定,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封常棣顺势握住她的柔荑:“也好,习惯了就正好。”

贺锦兮想要抽开,不想一用力,他反倒贴了过来,径直将她困在方寸之间,身后就是墙壁,她退无可退,只能懊恼地问道:“你……你扑过来干嘛?”

“明明是你把我拉过来。”封常棣唇角漾起一抹戏谑,口气却十分无辜,“却成了我的不是?”

“胡说,你的力道那么大,我怎么可能拉得过来,分明是你故意的……”

“先前也不知道是谁,睡觉的时候将我抱得死死的,怎得……”他愈加趋向于前,“这床还没下,便翻脸不认人?”

两人本就靠得近,随着他的俯身,散开的乌发便垂落下来,半遮住狭长的眼眸,本就敞开的衣衫半褪,露出白玉肌肤。贺锦兮的脸颊唰得通红,连忙别开脸,便也没见到那墨色眼眸中泛起的一抹促狭。

“你……你胡说……”她连话都说不利索。

“胡说?明白了,你不会始乱终弃,是……”他的尾音轻挑,气息拂过她的耳畔,燃起一片灼热,“打算要负责的?”

朝霞的金辉顺着窗流淌入屋,他的墨发仿佛被镀了一层蜜色,不似往日清冷,就连那双漆黑的眼眸,也仿佛灼灼朝日,只为她一人流光溢彩。

“唔……负责……”她不由脱口而出,声音落下,便懊恼地无以复加。

盯着这张脸太久,脑子就会不听使唤。

他的脸上戏谑散去,只余下一抹欢喜的笑意,修长如玉的小指微微弯曲,落在她面前,“那我们便拉钩……”

她一怔,下意识抬手,渐渐勾住他的小指,便被他一个用力,扯进他的怀中,耳边只留下如酥腻的两个字,“盖章。”

下一刻,她的唇便成了他的猎物,一缕清凉的气息在她的唇瓣蔓延,滑入齿间,缠绵不息。

“主子……主子……”

叶声的敲门声将贺锦兮的思绪拉回,她本能抬手,将封常棣推倒在床,急匆匆跳下床。

兴致被扰,封常棣颇为不悦,顺势翻了个身,懒懒道:“何事?”

“二三四房和五姑娘请了族中耆老去了祠堂,告你触犯族规。”

闻言,贺锦兮猛地转身:“这就是你昨夜所说的硬仗。”

“昨夜算是,抱着你睡了一夜,忽然觉得不过是小把戏。”封常棣起身下床,“若是有兴趣,便梳洗一番,用过早饭,一块儿跟我去看热闹。”

“啊?可是叶声说,族中耆老已经在等着了……”

贺锦兮指着门口还没说完,就被封常棣拉住了手,他仍是含笑:“这等小事,哪有我娘子用早膳重要?”

随着封常棣一声“进来”,竹杖居的下人们便捧着物什鱼贯而入,封常棣当真哄着贺锦兮把早膳用了,这才带着她慢悠悠去了祠堂。

此时,祠堂内的众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常棣,你如今是越发猖狂了,竟然让长老们在这里等了这么久!”老四封元盛率先发难,因是想要攻其不备,二三四房一大早就将族中耆老请来,没曾想,封常棣竟然如此不给众人脸面,硬生生让大家等了一个时辰。此刻,他早已经饥肠辘辘,偏偏在祠堂又不可吃东西。

“四叔,祠堂重地,咱们还是公归公,请称呼我一声,司命,若是如陛下恩赐那般,叫我一声大人,我也是受得起。”封常棣淡淡说道。

这一点倒不是封常棣猖狂。

封家为忠孝世家,忠字放在了前头,再高的辈分到了祠堂,也得照皇帝加封的官位排着。一时之间,坐在椅子上准备帮二三四房诸位的封氏耆老顿时如坐针毡,不由地站了起来。

“却不知今日请我来,是有何事?”封常棣理所当然地坐在上座,目光冷冽地往下下首的众人,贺锦兮身为女子,便只在旁立着。尽管封常棣说让她来看戏,可她瞧着这阵仗,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司命,我听说,你那小后院的人,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老二封元齐立刻找回了场子,精气十足地开口,“按照族规,司命每次只能医治一人,你这分明是破坏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