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想离开微暖的被窝去打地铺，那样等万俟无生走了，她还得爬出来收，但躺着又怎么看怎么怪异，还是缩着吧。
万俟无生看见她的动作，眉头皱了下，等她把自己裹好了才问道：“是你把消息告诉你妹妹的？”
莫商商点头：“您大晚上的就来跟我说个消息，不就是想让我告诉倾城嘛，总不能是叫我去吧，我身子弱着呢，不能出门。”
这个理由倒算是说得过去，万俟无生听到最后那句时却有点儿想笑，她倒是会扯着虎皮当大旗。
“你这样就不怕你的风头都被你妹妹抢去，对你不利？”万俟无生问道。
莫商商撇嘴：“怕啊，可是怕又有什么用？您瞧瞧，在梦里边倾城救了你，您就为她杀了我，现在换我救了您，您就板着个脸把我当仇人，这说明什么，说明改变不了，那我干嘛还费劲儿累我自己。”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既然改变不了，又何必白费力气，倒不如顺应局势，给自己谋个脱身之法。
脱身？
万俟无生看着莫商商，隐约猜到她想做什么了，却没有说破：“江左皆知你妹妹挑嘴，不喜欢外头卖的点心，今天为什么让人送云片糕去？”
莫倾城见着那东西，都快被气死了。
莫商商眨了下眼：“我当然知道她不喜欢，本来就不是给她的，只是借她的名义而已。”
她不过是让莫倾城给自己跑了个腿。
莫商商说得坦然，一点儿也不像那些世家小姐在意颜面，却也在意料之中，万俟无生发现自己已经重新摸清楚莫商商的性子，但那股不能掌握的感觉并没有减弱，反而又多了几分。
他清楚她的脾性，却猜不到接下来她会做什么，更猜不到她一言一行中蕴含的目的。
按理说这事不应该的，却真真切切的发生在她身上。
万俟无生依旧不相信莫商商所说的噩梦，他更相信那只是莫商商和莫倾城不和，所以才会那么说。
她们姐妹——
万俟无生深深的看了眼躲在床角的轮廓：“看来外边说你们姐妹不和，并非是空穴来风。”
莫商商瘪嘴：“抢男人是生死大仇，和睦是不可能和睦的，能不相互使绊子，争个你死我活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嗯？这么说来莫家后院里不太平？”万俟无生问道。
莫商商见他明知故问，想着原文里他为了掌握莫家后院里的消息，不惜放下身段跟个姨娘私下见面，于是点头道：“当然不太平，书上不是都说了，最毒妇人心，把一群毒物搁在一块，那还能不打起来？”
万俟无生抽了抽眼角，莫家大小姐果然是古怪，竟然把自个母亲也骂了进去。
“所以莫姑娘现在是在捧杀令妹？”万俟无生问道。
“捧杀？算是吧。”莫商商无所谓的说道，“就是不知道万俟公子给不给面子帮这个忙。”
既然莫明煊已经知道万俟无生的身份，江左还有几家不知道？嫁给皇子这样的好事，邺都多少官家小姐想求都求不来，莫商商也就罢了，有着张敏之的亲口断言，旁人羡慕嫉妒恨也得顾忌着点儿，莫倾城可就不一样了。
区区个商贾之女，也能嫁给皇子，若是安分守己低调做人，会找她茬的人自然会少上一些，但现在这么招摇，才定亲就出门偶遇，等传到邺都，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找莫倾城的麻烦。
不过这里边最重要的还是万俟无生愿意配合，如果他不愿意，这效果就会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反正无论哪个对莫商商而言都是一样的，只要莫家不痛快，她就觉得挺痛快的。
万俟无生看着莫商商，唇角不觉多了几分笑意，只是隔着黑暗，莫商商发现不了，反而觉得他的声音冷了几分：“要我帮忙，莫姑娘想好付出什么代价了吗？”
莫商商被这带冷气的声音噎到了，用力咽了咽喉咙，觉得那口气下去了，才捂着胸口小声道：“前几日我偷溜出去，不小心让梅姨娘撞见，被她告到主院里，却不想她自己落了个绵缠病榻的下场，连累我现在也被父亲母亲误以为和楚家有联系。”
莫商商没敢提自己救过万俟无生，这男人小气得很，再在他面前提这事，指不准被他怎么报复。
万俟无生却是听出来莫商商的意思，眸中泛起丝冷意：“莫姑娘这么做，不怕令堂知道了？”
虽然他能进莫家的后院，但潜入和安插进来人手是两码事，顾氏管家严，他在江左的人手几次混进来，都被识破.处理掉了。
那些送到莫明煊身边的女人，这个男人跟他那位大哥的脾性很像，虽然贪好美色，却不流连此道，根本打听不到多少有用的消息，还不如在外围关注莫家的动向。
现在莫商商有意向他提供消息，自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这姑娘明明害怕他，现在却愿意为他提供消息，万俟无生就不得不怀疑莫商商是想算计自己。
诚然她和莫倾城不和，但莫家是她的依靠，莫家要是没了，没有娘家的支持，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莫商商瞧着说翻脸就翻脸的男人，瘪嘴暗暗嘁了声，缩了缩身子：“万俟公子要是不放心那就算了，不过可别转头找上我四妹，她是个胆小鬼，做不来这样的事，到时候再来这儿问主意，可就不好了。”
原文里万俟无生就是人尽其用，既然现在楚千行和莫玫香说定了婚事，就少不了偏偏莫玫香这个小傻子，至于陈姨娘，这位住得偏，平日里不出门，消息不灵通又没脑子，套话可以，收买不行。
这不是长久之计。
万俟无生皱眉：“看来莫姑娘很了解我。”他的确有这样的打算，只是他那个表弟，见了莫玫香两回，就把人家姑娘吓得要喝安神汤才能入睡，因此把这事给耽误了。
莫商商很想说当然了解，您老人家的人设简单啊，为了报仇什么都可以做，不要脸的典范，但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张嘴自然就变成了：“算不上了解，只是您既然来表明身份提亲，想必也是有野心的。”
“但现在邺都局势已定，您的出身也多少受人诟病，即便楚将军愿意支持您，也有些艰难，这个时候莫家您是一定要牢牢掌握在手里的，不然婚期还没定，我还没进您府上的大门，莫家随时都能反悔。”
莫明煊是个商人，诚信二字虽然要讲，但那也得看是什么情形，毕竟他能把莫家的生意经营得蒸蒸日上，可不是只凭诚信两个字。
莫商商没半点儿客气，只差没直说莫家是握着她这颗凤星在待价而沽，当然这样被父母当做货物一样估价，她心里也该是不满的。
这番话说完，莫商商就在心底给自己点了个赞，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前边她跑去多管闲事用梦解释了，不管万俟无生信不信，好歹是有个说法，而现在她要和莫家作对，但又不能直接表现出来仇恨，所以先说莫家亏待自己，万一后边她没跑掉，再说莫家跟自己有仇。
这样循序渐进，才不容易惹人怀疑，也更让人接受。
实际上这番话也的确取信了万俟无生，莫明煊背地里是个多阴险的无耻小人，他是最清楚的，也知道自己这边一旦出了事，莫明煊极有可能反悔。
别看莫明煊现在选择了他，这只老狐狸留着的后路多着呢。
看现在情形，莫商商是不满莫明煊把莫倾城也嫁过去，且莫明煊和顾氏也流露出了支持莫倾城的想法，这倒是符合莫明煊一贯的做法，总要留一手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