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商商缩回来，让红瑚把馒头拿出来，才发现她没吃，不禁压了压额头，心说真是个死心眼。
“别撑着了，按照这个速度，到江左怕是得两天，你这么饿着回去，到时候你家小姐我挨板子，你连看的力气都没有。”莫商商分了馒头给红瑚，先开口说道。
接下来两天万俟无要是真不给她们吃的，红瑚这么饿着回去，等到江左的时候，她也饿晕了，到时候还得她管着她。
红瑚瞧见小姐对自己的嫌弃，拿着馒头抿唇不敢说话，其实她也没多少力气说话了，喉咙里也干得厉害。
冷掉的馒头也很噎人，莫商商咬了两口就觉得费力，皱眉把馒头收起来，挪到门口去重重的敲了两下门：“我要喝水！”
也许是万俟无生只吩咐不给她饭吃，很快门就开了条缝，扔进来个水囊，鼓鼓的装得很满。
莫商商急忙抱过来，淋了点儿水在馒头上，浸湿了才给红瑚：“这样就不噎了。”
红瑚定定的望着莫商商，她觉得小姐很不对劲，好像是真疯了，平日里小姐根本就不会碰馒头，现在竟然，竟然……
红瑚低下头，眼泪吧嗒的落在馒头上，小姐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吃过这么粗糙的东西，便是她自己，跟着小姐到了秋芜院后，也没吃过这么粗糙的。
莫商商正啃着自己的馒头，看见红瑚哭起来，无力的翻了个白眼，虽然大致猜到红瑚在哭什么，可她也没办法啊，她当然想什么都吃好的，可那也得分时候不是，现在这个条件讲究不起，只能将就了。
在继续装女主饿肚子，和自己想办法找吃的先填饱肚子之间，莫商商是最恨挨饿的，当然就选择后者了。
说到底还是万俟无生这个小气鬼实在小气，连口饭都不给她们吃。
红瑚哭了阵，还是把馒头嚼吃了，但看莫商商的眼神已经全是委屈，替她委屈。
马车一直到天黑才停下来，但除了风声，依旧没听见别的声音，莫商商偷偷望了眼外边，发现一行人还在野地里，竟然是要野营。
这大晚上的，竟然……
莫商商搓了搓手，让红瑚把剩下的馒头藏好，试着推了推门，见能推开，急忙让红瑚跟自己一块下去。
“小姐，我们下去做什么？”红瑚小声问道，赶车的那两个人已经不在马车上了，人都在离着不远的火堆边。
“下来走走呀，坐了这么久你不觉得不舒服？”莫商商小声说道，现在又没有热乎的东西吃，她浑身都要成冰块，毯子都捂不热了，不下来走走，等着冻死呀？
红瑚哦了声，心下松口气，她还以为小姐要趁着机会逃走，想劝小姐不要，她们饿着肚子，现在连路也看不清，怎么跑得掉，反而会惹怒万俟公子，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莫商商要是知道红瑚的担忧，一定得翻个大白眼给她，都被抓到了，她还跑个鬼，白白折腾自己的事她才不干，况且她本来就要回江左，与其独自回去，面对莫明煊和顾氏的责难，她还不如跟万俟无生一块回去。
到时候就算莫明煊和顾氏瞧她不顺眼，也得顾忌着万俟无生的态度，只要万俟无生没说责罚她，他们就不能太为难她。
因此莫商商压根没想过要逃跑，在马车便跺了跺脚，感觉腿上不再那么松软，她才拉着红瑚朝火堆走去，其实如果细心些就能发现，火堆这边的人比她先前在马车里看到的少了不少。
也就是说有人藏起来警戒了，根本没机会跑，这才是万俟无生没有让人盯着马车的原因。
她要是不老实，明天连水都没得喝。
万俟无生正坐在火堆旁，看见莫商商拉着红瑚过来，给旁边的少女使了个眼色，那正借着火堆温酒的少女起身，从马车后边拿了毡子过来铺在地上。
“莫姑娘请。”少女柔声说道，莫商商才知道原来是给自己，也没客气，拉着红瑚坐下来烤火。
“秦王殿下，咱们还有多久才到江左？”莫商商问道，她心底虽然烦躁，但这点儿自制力还是有的，没有表现出来。
“运气好的话，明天下午就能到了。”万俟无生没回答，回答的是楚千行。
莫商商皱眉：“运气好？”
“对啊，运气好。”楚千行笑道，话里别有意味，让莫商商想翻个白眼给他，装什么大尾巴狼？但看见万俟无生，她还是忍住了。
“有人盯上咱们了？”莫商商问道，她很自觉的把自己摆在万俟无生这边，就像昨晚说的那样，即使她嫁给万俟无生，那也是她自己嫁，跟莫家无关。
“莫姑娘真聪明。”楚千行依旧笑道。
莫商商无语的看了眼楚千行，心道我给你哥说话，你老插嘴做什么？但脸上还是笑道：“这可不是我聪明，是楚公子你告诉我的。”
“我告诉你的？我怎么告诉你的？”楚千行有些好奇的问道，让莫商商有些想问他是不是把自己当成白痴了，这么明显的事也看不出来？
但谁让人家比自己在万俟无生面前有面子，莫商商还是笑了：“咱们只是赶路，近来天气又不错，很适合赶路，这样运气还不好的，也就只有被人盯上了，楚公子你说是不是？”
楚千行轻咳声：“还是莫姑娘聪明。”说完就转过头去不搭理她了。
莫商商也懒得再搭理他，心下思索起会是什么人盯上万俟无生了，原本的剧情在她离开江左的时候就彻底废了，还能有参考价值的就是原文里本来的设定。
剧情可以改，设定不会变，因此不用费工夫莫商商就想到了几个值得怀疑的对象，但究竟是谁，她心底也没有个准信，倒是火堆边上温好的酒散发出来别样的酒香，她抿了抿唇，伸手拦下少女盛给万俟无生的酒。
少女看向万俟无生，莫商商已经笑道：“天气这么冷，秦王殿下不介意我先尝尝吧。”
“给她。”万俟无生终于开口，莫商商笑得更深，从少女手中拿过白莹莹的琉璃盏，没理会红瑚扯着自己袖子，先抿了口，才喝光把杯子递回去。
“酒不错，万俟公子不介意我再喝些吧？”莫商商问道，正盛酒的少女抬头望向万俟无生，背着篝火看不大清楚她脸上的神情。
“莫姑娘既然喜欢，便给莫姑娘吧。”万俟无生说道，连眼神也没往这边看一下，莫商商有点儿不忿，但见他也没看那少女，心下又多了几分信心，接过杯子，一连喝了三杯，浑身燥热，脸上烧得跟猴子屁.股一样，才摇头不要了。
女主酒量还不错的，还能再喝点儿，但空着肚子喝酒伤胃，差不多就成了。
“莫姑娘喜欢，怎么不多喝些？”万俟无生这时看过来问道，莫商商张嘴，正要说话就见楚千行干净利落的把什么东西捅进少女后背，她呆住了，话一下子滚回喉咙里，眼前只剩下少女痛苦的面容，还有楚千行手里滴血的匕首。
这时四下里响起尖锐的哨声，莫商商被惊醒，目光再次撞见还没有死透，犹自挣扎却被楚千行踩着脑袋的少女，耳边响起楚千行的轻笑，带着恣意：“漏网之鱼都来了，那就都留下吧。”
他是在北方频繁的战事中长大的少年，南方的温软不适合他，只有这样的快意才能让他鲜活。
火堆周围的人随着他的声音尽数散开，很快就有利刃交错的声音从黑暗的旷野传来，伴着风声，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