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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了请帖之后,叶知秋提起笔来,给自己开了一副药。

是一副安胎药。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其实已经怀孕了。

这件事情,会在不久后被沈长璜知道,沈长璜当时表现出不介意和包容来,哄得她死心塌地,但转头,却用这个事情,威胁了整个叶家替他卖命。

没办法,这个事情一旦被暴出,她的名声就没了,甚至命都会没了——皇帝怎么可能容许自己的儿媳妇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

可这件事情,还真不是叶知秋不知廉耻。

她哪怕到现在,其实也没弄清楚当初怎么会昏过去,中间发生了什么,毕竟当时醒来时,她身上衣服完好,除了略微有些不适之外,毫无破绽。当时年纪太小,懵里懵懂的,又流了血,还以为是葵水来了。并未多想,直到发现自己怀孕——

还来不及想明白,紧接着沈长璜还知道了这个事,竟亲自问她。

她嗫嚅着什么也答不上来,满心惶惶,只以为自己完了。

可沈长璜却那般温柔劝慰和保证,说绝不嫌弃她。

她就信了。当时满心高兴,觉得自己没有爱错人。

可实际上……

沈长璜虽然很快和她完婚,但并未和她圆房,从那之后直到她死,她和沈长璜之间,都没有过肌肤之亲。最初是以怀孕和产后调理身子的缘故,后来他登基,便直接将她幽禁,甚至再没有多看一眼。

不过孩子是谁的,她后来还是知道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直接找上沈遇白的原因。

沈遇白比她先知道这件事情,但知道的时候,已是沈长璜登基前夕。

那时候,他冷漠的来问她要不要带着孩子一起离开皇宫,毕竟孩子不是沈长璜的。

她出于对沈长璜的信任,拒绝了。

后来才知,满盘皆输。

想起后面那些事情,叶知秋握紧了手,掌心一片刺痛。

明黄在旁边候着,见她走神,微微疑惑:“小姐?”

叶知秋回过神来,对上她担忧的眼眸,微微浅笑,将笔放下,见那药方上已经滴了一滴墨,也没团,还是和前面写下来的三张交给明黄:“这四张单子,你让四个人错开时间去买,然后再叫我们院里跑腿的小子陈鸣悄悄跟在他们后头。”

明黄有些不解:“什么药方,我亲自去一趟,一次性抓好了不行吗?”

“就算除了我,小姐还有这么多丫鬟呢——”

“这件事情,你们都不适合去。听我的。”叶知秋按住明黄,不叫她再多说。

刚说完,丫鬟银红挑帘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匣子,高兴得像多发了月钱。

她献宝似的将匣子放在桌上,笑道:“小姐您看,这是厨房新做的马蹄糕。上次您在表小姐那儿吃了一回,直说好吃,今日厨房才做出来。”

匣子里,果然是一碟马蹄糕。

马蹄糕颜色雪白,一个个做得只有两个手指肚大,上头点缀着一点红,可爱诱人,望之便觉清香甜润。

叶知秋深深的看一眼银红,慢悠悠问道:“厨房怎么想起做这个?”

银红笑呵呵:“我催他们做的。上回小姐不说吃着好吗?后来表小姐送了方子过来,厨房一直做不出来味。我昨天想起来,就叫他们再试试。”

叶知秋看她笑颜如花,娇俏可人,面上温和之色却淡了许多,她淡淡道:“搁着吧。你再去一趟厨房,叫他们做一碗藕粉桂花羹送来。”

银红并未多想,欢欢喜喜道:“正是,光吃马蹄糕有些干,两样配着一起吃,正合适。”

说完便去厨房吩咐。

她去后,叶知秋吩咐明黄:“拿出去分给小丫鬟们吃了吧。”

明黄知晓叶知秋这是膈应颜时锦,端起碟子出去时候,想了想又道:“银红是个不长心的,小姐别恼了她。我一会儿说说她。”

其实明黄和银红都是叶知秋跟前的大丫鬟。只不过明黄是家生子,而银红是叶知秋奶娘的亲侄女。

平日因为奶娘,叶知秋更和银红亲近些,明黄反倒靠后。

叶知秋“嗯”一声,也不大在意,只认真想一件事:上辈子,究竟自己怀孕的事情,是怎么走漏风声的?

要知道,就算被算计失了身,可知晓这件事情的人,一直没发难,反倒是怀孕这件事情,明明无人外人知晓,却被传得沸沸扬扬——

现在想起来,叶知秋觉得有些不对劲。

刚才她那样吩咐明黄,是怀疑有人盯着她这里的动静,盯着整个叶家。

但现在细细想来,说不定内鬼的可能性更大些。毕竟,若说没有内鬼,怎么会走漏风声?当时叶夫人直接将她身边丫鬟,全部打了板子,勒令谁也不许吐露半个字。

不过,不管是外头的眼睛,还是里头内鬼,这一次,一定要揪出来。

她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

外头,明黄将马蹄糕给了小丫鬟们,自己则是去了院门口等着银红。

待银红提着食盒回来,她便将银红拉到了一边去:“你也是,明知小姐如今将东西都还给了表小姐,怎么还敢再提她?”

银红当时便不耐起来:“提一句又有什么打紧?再说了,小姐都没说什么,你这样是做什么?这几日小姐处处用你,你威风起来了,可也犯不着拿我抖威风!找那些小丫鬟去!”

说完一甩袖子,拉着个脸,竟不理会明黄,径直又进了屋去送藕粉羹。

明黄立在原地,只余下苦笑:银红的脾气怎么越发大了?

银红进了屋,反倒是委屈得眼眶都红了,食盒都还没放下,就嘟着嘴告起了状:“小姐是不知道,明黄如今好大的脸面,方才拉着我一通说。”

她光顾着委屈,也没注意到叶知秋面上只有冷意。

叶知秋压着不耐,淡淡问她:“明黄说了你什么?”

银红将方才的话说了,气鼓鼓道:“小姐您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无非就是六皇子的事惹恼了您,您赌一口气罢了。可您和表小姐向来关系好,迟早还是要和好的,不然两家姐妹闹起来,不是叫外人看笑话吗?就是夫人那儿也为难。她一个丫鬟,什么也不懂!”

叶知秋抬起眼皮看一眼银红,听见这话忍不住将手里的账本撂在桌上,面露冷意,反问她:“那你倒是说说,我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