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弟？你跟柳氏……”
毛屠夫算不上多聪明，但也不是傻子，他如何能看不出牛在我与自己儿媳妇之间的亲密关系。
牛在我抖了抖耳朵，将即将充血的耳垂给压了下去。
“我是来救人的，柳夫人是我的邻居。”
“那也是你刚才给我的夫人使了坏？”
毛屠夫神情不定的猜测道。
“就因为她打了柳氏？”
牛在我没有回答，但是他的冷漠表情也说明了一切。
“你可知道柳氏是我毛家的媳妇，而我夫人是她的婆婆。”
毛屠夫突然站起身来指着牛在我怀中的柳夫人道。
“婆婆教训自己家的媳妇，那是天经地义的，何况她现在还跟一个野男人不清不楚，就算是打死了也不犯王法。”
毛屠夫的手指已经快戳到牛在我的鼻子上了。
“也就是说什么陈老爷，什么一个月百十两的猪肉，都是编出来骗人的，为的就是来找这个贱人，是吧？”
牛自我皱起了眉头，要不是怀里的人死死的抓着他的臂膀，他此刻怕是已经忍不住要教训对方了。
“好，好啊。”
“以前我夫人总是埋怨这个贱人，说是她克死了的儿子，我还不信，只是当那可怜孩子没福气，过不上这好日子。
可现在看来，我那可怜儿子怕不是被克死的，而是被这红杏出墙的贱人给暗害的，我就说，我的儿壮的跟我一样，如何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毛屠夫说着就往自己的衣衫里侧，腰侧内一掏，一把身带寒光的杀猪刀就出现了在他手上。
这把陪了毛屠夫一辈子，不知道结果了多少条猪命的尖刀朝着牛在我的胸口扎来，他这是要一起将这对可能害死自己儿子的狗男女结果了。
“呀！”
“啊……”
柳夫人被毛屠夫的凶横的呼喊给吓的惊叫不已，躺在地上的丑夫人的眼睛此时却是不转了，紧紧的盯着自己老爷的那把杀猪刀，亮的发光。
牛在我的左手一抹一拉，本来朝着他们扑上来的毛屠夫发现自己手里那把最是顺手的杀猪刀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干戈倒持了。
那刀柄撞在了牛在我抱着柳氏的手臂上，而自己的胸口正往刀尖上撞过去。
自己要死在自己的杀猪刀上了，就像自己以前不知道多少次捅进猪脖子里的时候一样。
毛屠夫似乎已经看到了那熟悉的场面，鲜血随着自己的刀锋从自己的脖子里不停的涌出，流到下方放了盐作为凝结剂的猪血盆里。
杀猪刀的尖端已经戳进了毛屠夫的皮肤里，那种冰凉的森然之意就像是在宣告死亡的到来。
“我要带她走，你们还有意见吗？”
牛在我俯视着两人问道。
毛屠夫与那丑夫人的眼睛都盯着那已经划破了毛屠夫颈部皮肤的尖刀，连大喘气都不敢。
也许一个人一时冲动就能决定自己的生死，可让一个人真切的面对死亡而心里还不胆怯的却是少之又少，何况毛屠夫可不是一个想寻死的人，好不容易过上了当老爷的日子，怎么甘心就这么去了。
“走，走……”
毛屠夫颤抖着不自觉的说着。
牛在我在那位丑夫人的身上踢了一脚，那人顿时就惊叫着跳了起来，这劲头可不是她这个年纪的一般妇人能有的。
“饶命，饶命啊！”
“以后柳氏与你们毛家再无瓜葛。”
牛在我盯着那丑夫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是是是，一切由您做主。”
丑夫人倒是上道。
牛在我最后看了这对夫妻一眼，就抱着柳夫人往门口去了。
怀中的人儿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倒不是多少被牛在我感动，而是想起了自己从嫁到这毛家之后遇见的种种。
丈夫的暴躁，婆婆的打骂，公公的漠视，与其说她是来毛家当儿媳妇的，还不如是来当个女佣人的，这里的所有人都能对她发脾气，而且她还不能有丝毫的反抗，否则就是违背了礼教。
她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虽然家里落魄了，可那份祖祖辈辈留下来的教养终究还是在她身上的。
这也正是因为这份教养，让她连反抗的心思都不能够有，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是她刻在骨子里的基本女德。
所以直到自己的那个丈夫暴死，直到婆婆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她身上，甚至将她赶出家门还不罢休，非要让她每个月都来这里受她的羞辱。
好像只有这般的羞辱打骂她这个儿媳，才能让这个把自己儿子惯坏的，甚至可以说就是因为她的宠溺才死的郁闷给发泄出来。
“以后别……别难为他们了，毕竟是他们的儿子没了。”
柳夫人语气迟疑的在牛在我的耳边恳求了一句，她此时清醒了些，却是不确定牛在我是什么人了，反正不像是普通的邻居。
牛在我没有立刻答应，只是在柳夫人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
“当家的，你怎么的了，当家的？”
看到牛在我走远，那丑夫人连忙把瘫软在地的毛屠夫扶起来，可惜此时的毛屠夫被牛在我刚才的那一手夺刀反制吓得浑身瘫软，而且那刀尖戳破皮肤的瞬间，对一个屠户来讲实在是最是吓人的。
“看看我喉咙。”
毛屠夫赶紧让自己夫人检查一下伤口。
丑夫人在毛屠夫的伤口上轻轻一抹，发现只是一个最是细小的伤口，血都已经开始凝结了。
她将染着血的手指头举到毛屠夫的面前，示意他看。
“呼……”
毛屠夫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当家的，我们这可怎么办？”
丑夫人平时在家里向来是要压着毛屠夫的，凭着她的泼辣性子，什么都仗着别人不愿意跟她吵自得的当着这一大家子，可是事情真到了出刀子见血的地步，她又想躲到自己的男人身后去，好似那本来嚣张的个性一下子就消失了似的。
毛屠夫摸摸自己脖子上还有些刺痛的伤口，没有说话，低着头在心里盘算着，他可不会就这么的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