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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说话呀。”

姬野挺着胸膛,上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背心,似乎隐隐能看到内里白嫩的肌肤。她一把扯开自己的下摆,露出肚脐,紧接着就想要扑上来脱纪杨的衣服。

下一刻纪杨却倏然愣住了。隔着一层布料看不出来,如今姬野撩起了背心,赫然可见那肌肤上遍布触目惊心的疤痕。一道翻卷的胎记似的伤口将她的腰部环绕一圈,似乎能透过那模样看见当年惨烈的战斗。

她差点被拦腰斩断,不知是怎么活下来的。

看到那道疤痕,纪杨刚被姬野撩拨起的血气顿时熄灭。他任由姬野缠上来扯掉他的衣服,然后紧紧抱住她,不让她有其他的动作。

姬野因那怀抱而安静下来,粗重地喘息。她的眼睛在夜里亮着。纪杨用手指顺着她腰间的疤痕慢慢抚摸,感受那凹凸不平的触感。

姬野的整张脸都变得嫣红,嘴巴微张着似乎在笑,慢慢闭上眼睛。纪杨摘掉她的眼罩,用嘴唇轻轻触碰她干瘪空洞的眼洞。

这残缺的眼睛并不减损她的美处。正相反,正因缺了这一只眼睛,她才是她。那只眼窝周围的肌肤要略白一些。她的颈窝处散发出浓郁的酒气和汗味,混合在一处,但并不令人生厌,反倒更令人遐想菲菲。

“下面也脱光光吧~”

姬野媚笑着探下头去,凑到纪杨腰间。纪杨瞅准机会,一记手刀不轻不重地斩在她后脑。

“嗯?”

姬野发出一声疑惑的闷哼声,身子软软地瘫倒下去,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眼睛也微微阖上,昏睡过去。

“好险……”

纪杨心有余悸地松了一口气,小心地起身,尽量不发生肢体接触,以免把好不容易弄晕的姬野再度惊醒。

他差点就把持不住自己了!虽然没有作案工具,但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但凡跨过了那道关口,后面的就要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纪杨总算从床上爬下来,冒着冷汗回头瞅着姬野。

差点酿成大祸。

后者此刻张着嘴,双手抱着枕头呼呼大睡。背心啊眼罩啊各种衣服散落一地,一片狼藉。纪杨小心地寻找落脚点,蹑手蹑脚走到沙发上坐下,蜷缩成一圈。

他突然感觉,用人偶行走在人间也很危险……?

说起来,地狱中的死亡之域还需要在人间猎杀恶魔来维持,这几天被困在酒店中,怕不是已经快失衡了。还需要多在人间猎杀些恶魔才行。

渐渐地,纪杨也感到一阵倦意袭来。在睡眼朦胧中,隐约看见窗户外面有几点微渺的灯光摇曳。他像整夜守护着对岸光电的盖茨比一般,长久地看着那灯光,直到沉沉睡去。

天光微明。

“早上好啊,小香织!”

纪杨正睡得香甜之际,就被人粗鲁地摇醒。他略带愠怒地睁开眼睛,看见姬野无赖似的嘻笑着的脸庞。那一点气愤顿时烟消云散了。

姬野穿着一件小背心,薄得简直能看见里面究竟穿的什么颜色的内衣,晃动着胸脯盯着他。下身只穿着内衣,两条白皙的长腿笔直地立着。

“早饭还吃得下吗?”

露天的阳台上,晨光灿烂,桌子上摆着几个三明治,另外还有两杯白水。纪杨试探着问她,是否记得昨天晚上干了些什么事。

“嘻——难不成我把小香织给狠狠地欺负了?”

姬野一脸坦荡地开了个玩笑,凑过来装作看他脖颈上有没有吻痕的样子。纪杨连忙将她拂开,佯怒道:

“自己干的事情,还能忘了不成?”

姬野见他面露气愤,连忙双掌合十求饶道:

“好啦好啦,真的抱歉。我昨晚上酒会上正喝着酒,莫名其妙地就断片啦,‘咯噔’一声——就什么也记不住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要是我真干了什么,那就真的真的真的抱歉啦!请原谅我吧!”

纪杨撑着腮懒洋洋道:

“道歉要脱光衣服,露出肚皮土下座才行啊。”

“坏心眼!”

姬野伸手去拧他的腮,纪杨没反抗,任由她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姬野咬着牙笑。

“昨晚上没乱来可太好了。俯视别人吃的饭可香吗?”

纪杨不答,狠狠咬了一口三明治,边嚼边服侍楼下的光景。

“昨晚上你差点吐我一身呢。呕吐女。”

“真的非常抱歉!”

“开玩笑的。我没生气。……你,可有喜欢的人?”

纪杨盯着姬野的眼睛,不经意似的问道。

“太好了啊哈哈——啊?”

姬野庆幸地笑着,突然呆滞。纪杨面无表情地嚼三明治。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昨晚上,我把你送回来后。”纪杨慢悠悠地说。“你弹着吉他唱歌。你似乎很喜欢那首歌,因为有个永远走不进他心里的人。”

姬野一时竟像痴了一般,眼帘低垂下来,默默俯视着下面。远方传来雾笛一般的长鸣声,电车呼啸着从城市中间穿行而过。

“是早川前辈吗?”

纪杨淡然而凌厉地问道。

“你们做了许久的搭档,日久生情也很正常。我听说你曾经邀请他前往民间对吧。况且……”

纪杨放缓语气,慢慢说道:

“早川前辈一心只想着杀死枪之恶魔报仇,其他的一概漠不关心,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更别说谈情说爱之类的了。这个情况,似乎颇为吻合。”

“谁知道呢。”

姬野恢复了平静,声音沙哑地说道。

“他那人,一心想着报仇是不假,但也不是什么毫无感情的机器人。他会笑会悲伤,偶尔也会孩子气。要说死活走不进他心里,纯粹是扯淡。”

纪杨笑了笑。

“你那吉他,挺久了吧。你压根不会弹,那首曲子却像模像样。总是有个那么个人的。”

“或许吧。”

姬野宽慰地眨眼。“但我只是将他当作家人来看待。骨肉相连的那种家人。我着实是不想他在通往死的路上一路飞奔,直到倒下的那一天,所以我在乎他。”

“至于你说的那个人……谁知道呢。”

姬野如是说道,眼睛不经意地瞟向纪杨,像是在打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