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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近仁拉着幼薇往外走,幼薇呢,老老实实地被李近仁拉着。李近仁侧头看她时,她还抬头对李近仁笑了一下。

李近仁满意极了,从站在门外听幼薇和黄巢的对话开始,李近仁对幼薇的表现越来越满意,他心里的一些芥蒂随着幼薇对黄巢的漠视而冰消雪融。

李近仁细微的态度变化幼薇感受得出来,自上次她的那句“拒绝”后,李近仁对她表面上似乎没有什么,只有幼薇知道,他其实客气和疏离了不少。这次突然再次亲昵起来,让幼薇生出些许疑惑来。这人又被刺激到哪根神经了?

“在想什么呢你?”李近仁低头在幼薇耳边轻声问道。

幼薇缩了一下脖子,想离李近仁远点,刚走开一点,被他一拉,便又回到他身边来。

“嗯,在想等一下吃什么才能让大老板放放血。”

“调皮。”李近仁捏了一下幼薇的鼻子,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幼薇悄悄吐了吐舌头,心里隐隐升起一种甜蜜。她微微垂下头,怕自己的这种情绪被李近仁发现。明明已经有些喜欢,却不想对方知道,你若要问这是为什么,幼薇只能告诉你,她也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与黄巢的一段失败的恋情,让她学会了隐藏感情;也许,某种观念让她觉得轻易地从爱一个人变成爱另一个人,是件让人羞耻的事;又或者,她单纯地只是想保护自己。

而此时,红楼的一角,黄巢去而复返,他站在隐秘的角落,看着李近仁和幼薇手拉手出来,李近仁时而低头俯身,与幼薇倾心交谈。

黄巢握紧了拳头。

心依然在痛,可是他更多的是愤怒。他想冲上前去,暴打那一对璧人,胳膊被人拉住了。

回过头来,戚威拉着他,徐光绵站在戚威旁边,看着他。

戚威问道:“你想干什么?”

徐光绵叹道:“事已至此,郎君还是走吧。你若真的爱她,就别再打扰她。”

戚威道:“你现在一拳打过去,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让她把心里对你的一点相思之情完全抹去,从此,她心里再无一个你。”

黄巢问:“她心里还会有我吗?”

戚威回道:“会有,起码还占据着某个角落。你别看她淡漠,她一向用这样的表情来武装自己。”

黄巢垂下手来,戚威放开他的胳膊。黄巢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靠墙站在那里。

徐光绵道:“我们一起去吃饭吧,这几天,我们姐妹总避着你,也挺对不起你的,我们请客,好不好?”

黄巢立起身来,道:“谢谢了,我走了。”他嘬唇发出一声唿啸,一匹白马得得地跑来,黄巢跨上马,向徐戚抱了抱拳,一言不发,勒转马头走了。

李近仁拉着幼薇来到一家看起来非常不错的酒店,正是饭点,店里人很多,幼薇和李近仁出现在店门口时,店里的喧哗突然小了。

有人叹道:“真是一对璧人!”

幼薇出门时精心打扮过,因为她要见的是时下最潮的三姐妹,若是不修边幅怕被人笑话。没想到与李近仁出现在酒店门口时有如此惊人的效果,连忙迈步往楼上走。

一般来说,二楼都是贵宾房,大家各自在自己的房里活动。不像楼下,任何一点小事都在众目睽睽之下。

李近仁微笑着跟上去。他一生的高光时刻很多,大多是在经商方面取得成就的时候,那时也高兴,今天却最让他心花怒放。

再说黄巢,他从红楼出来后就找了个酒馆,在里面喝了个酩酊大醉。第二天就出了长安城,至于幼薇说的翠芝,他压根想不起来有这个人。

从长安出来后,他开始了他人生的低谷时期,每天都在喝醉和不知该去往何方的迷茫中度过。

不知不觉,他又来到了桂州。或者,潜意识里他知道桂州有个人在等他,不管他做了什么,那个人都会不怨不恨。痴痴地念着他,等着他。而他,迫切需要这样一个女人来安慰自己。

黄巢没有直接去找雪媚娘,因为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反复问他,你不爱她,只是贪恋她对你的那一份痴情,如此,你要去伤害她吗?

这样的询问让黄巢产生了犹疑,他仿佛看到曹蔓在家中望眼欲穿地盼他回去。他想,还是回去吧,回去吧,他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再去招惹另一个女人。

这个时候,他已经离葡萄园不远。黄巢在马上踟蹰不前,最后还是决定回去,于是调转马头准备下山。

“黄兄。”雪媚娘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黄巢掉转马头,就见雪媚娘包着头巾站在地上,正仰着一张雪白的脸看他,当她看到黄巢转过头来时,她眼里流出泪来,“真的是你。”

“雪媚娘。”黄巢喃喃了一句,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从马上跳下去的,等发现时,雪媚娘已经扑入他的怀中,抱着他的腰,埋头在他怀里痛哭起来。

黄巢抚着雪媚娘的头,感慨地问:“你哭什么呢?”

雪媚娘抓住他的衣襟擦了擦泪,扭着身子道:“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

“傻了吧你。”黄巢的话里带着宠溺,这让雪媚娘听了十分窝心,她牵着黄巢的衣襟,生怕一松手黄巢就会消失了一样。

一种被人需要的满足感在黄巢心里升起,他牵住雪媚娘的手道:“家里可有什么吃的?我饿了。”

雪媚娘打量着黄巢,他一定遭逢了重大变故吧,蓬头垢面不说,脸还消瘦得厉害。雪媚娘聪明的什么也没问,只是柔柔地说:“我可以马上为郎君做好。”

黄巢一手牵马,一手拉着雪媚娘,向她的草屋走去。

温柔的雪媚娘做得一手好羹汤。她先让黄巢喝了一碗热汤,然后拉着他的手道:“郎君是不是好久没有梳洗过?让雪媚娘为你梳洗吧。”

黄巢每天过得浑浑噩噩,多日未曾梳洗,脸上胡子拉碴,这也是终日翘首以盼的雪媚娘没能立即认出他的原因。

黄巢想想自己这几日过得不如一条狗,身上污秽不堪,不禁自惭形秽起来,赧然道:“你帮我烧一桶滚汤,我里外都清洗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