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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景仁苑往集言堂要走好长一段路,李近仁走得不快,后来他娘又派人来看了一回,还没走到他面前,看到他时便小兔子一般缩回去了。

李近仁笑了笑,想着老太太此时的焦急,他加快了脚步。

麦芽儿快步走回集言堂,对坐在太师椅里的老夫人道:“快了快了,郎君已经来了。”

老夫人端正身子坐好,脸上也变了颜色,就等着李近仁进来给她请安呢。

李近仁倒是很能如她愿,一进门就端端正正地行礼请安,问道:“母亲昨晚睡得可好?”

老夫人面目严肃地说道:“你还记得有个母亲?”

李近仁陪笑道:“阿娘,儿子去太原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让您过上更好的日子。”

老夫人厉声道:“是不是这样你心里最清楚,若不是上次那封信,我还不知道你这两年陪着那个女人在太原呢。”

李近仁苦笑道:“阿娘,人家一片孝心,不换你一句好,起码你不要一口一句那个女人地喊着,再怎么样那也是你儿子看中的人,是你未来孙子的母亲。”

杨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呛声道:“做我未来孙子的母亲,她还差了点儿。”

李近仁咳了一声道:“阿娘,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刻薄?”

“要我说话别这么刻薄也行,除非我死。”杨老夫人重重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房间里顿时寂静下来,空旷的屋子里能听到人细微的呼吸声。

李近仁拧着眉,低着头,没有说话。

老夫人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想说点什么,却嚅动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求救似的看向身边的侍女,她们也一个个哑了似的,老夫人心里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抬头看了看儿子,却见李近仁只是低头站着。

正要唤一声“儿啊”,李近仁却在这时向老夫人拱一拱手道:“娘既然这么说话,那容儿子先行告退了。”说着,就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老夫人一个倒仰,差点气背过去,手指着李近仁的背影颤了颤。此时,八角正好走进大堂来,看到李近仁往外走,心知不妙,先是往一边看向李近仁背后的老太太,见老太太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八角伸开双手,像鸟张开翅膀一样,拦住了李近仁的去路。

李近仁抬眼,虽是不说话,却有足够的震慑力。

八角颤颤着声音道:“你、你往后看,老夫人气得晕过去了。”

老夫人很快会意,两眼一闭,往后倒去。

芸姐儿,金哥儿尖叫了一声“老夫人”,就扑了过去。李近仁连忙转身去看,见老夫人倒在太师椅里,他快速冲到老夫人面前,掐住老夫人的神中。

老夫人被掐得痛了,“嘤咛”一声幽幽地“醒”转过来,看着李近仁,眼泪就涌了出来,她呜咽一声道:“儿啊,你就准备这样来气你娘,想当初,你娘把你从这么一点大养起,一口一口地把你喂养到这么大,如今你却这样来气你娘。”

此时不管老夫人是真晕还是假晕,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李近仁都不能再伤老夫人,他只能抚着老夫人的手低头认错,“是儿子不孝,让娘伤心了。”

杨老夫人另一只手盖在李近仁的手上道:“答应娘,不要再去找那个女人,娘去给你找个好的,阿娘现在就去找媒人。”

“阿娘,儿子的名声已经臭了,没有哪家娘子愿意嫁给儿子。”

李近仁的话刚落音,芸姐儿就接道:“郎君不知道,在过去这一两年,老夫人一直向外散布消息,说郎君找到了一个神医,这个神医能治好郎君身上的病,郎君出外就是去找神医看病去了。”

李近仁看着他娘问道:“阿娘,是这样吗?”

杨老夫人拍了拍李近仁的手道:“阿娘肯定要为你想办法,既然那些人是因为你的病而不肯把女儿许配给你,那我就想办法把你这个去掉不就可以了吗?”

杨老夫人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儿子着想,却不知道李近仁心中有多苦恼,如果此事是真的话,今后还得面对他娘的花式逼婚。

杨老夫人得意地道:“其实,昨天我就把你康复回广陵的消息散播出去了,相信很快就有媒人上门。”

李近仁“哦”了一声,给杨老夫人把了把脉,发现她脉象平稳,根本不像是刚晕过去的人。但是他也只能假装不知道,让丫鬟们好好照顾老夫人,另吩咐人去请大夫。

李近仁走后,杨老夫人立即精神旺盛起来,坐直身板道:“去找媒人来,我要好好选一选我儿媳妇。”

幼薇去店里把东西都搬到小院,做完这些后便去钱庄看自己的账户里有多少钱。按照当初离开太原的约定,李近仁手下的商铺都应该把钱存进她的账户里,这是李近仁当时一手办的。虽然不知道李近仁每年要缴纳多少,但作为广陵首富,应该不少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来到钱庄。幼薇拿了自己的鱼符交给柜台里的人员,要求查账。

很快,账户找到,账本拿出来,工作人员翻看了所有账本后道:“应该有三百多万。”

幼薇有些不相信,广陵首富每年只交这么点钱,扬州城的收入怎么维持?她拿了账本粗略一算,就是三百多万。而且,账本上每一笔进账都记得很清楚,每月收支和总额,账本也记得很清楚。幼薇算算,并无差错。

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

幼薇很想去找李近仁问个清楚,于是便派了绿翘去李宅,问李近仁什么时候有时间出来,两个人谈谈去年一年的税收问题,为什么会这么少?

绿翘也不知道李近仁在家里的情况,不敢冒冒失失地从大门进去找,怕惹了麻烦。在李宅呆了那么多年,虽然没在老夫人跟前待过,但老夫人的脾气谁不知道。她托人带了张纸条进去。毕竟是从前在这里呆过的人,绿翘托的人很靠谱,没过多久,李近仁便从大门走出来。

绿翘连忙迎了上去,把情况说了,李近仁当即带着她去往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