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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薇看着韦悫的背影,抿嘴笑了,“打是亲骂是爱,我猜你父亲应该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这个,就是他亲近你的方式。”

韦保衡垂了双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如果这样的话,我情愿他不亲近我,哪天都要抓着我敲打敲打。”

幼薇正言道:“你就惜福吧,这样的父亲,一旦你有事,他舍命都得为你出头,你还求啥呢?”

陈韪和捕鱼的那位陈叔,见韦悫来了,从船上出来后靠岸边站着,离得远远的,低头俯脑大气也不敢出。韦悫走后,他们两人便吵着要把鱼弄回去。

陈韪建议把鱼网折几层,然后把所有的鱼往网上一放,他们两个拉着鱼网就可以抬回去。

陈叔说,这些鱼已经半死不活了,再抬回去,就死透了,不能吃了。

幼薇回头看他们两个争论,再转过头来,看韦保衡可怜兮兮的,于是给他出主意,“我看你父亲其实就是不苟言笑,你用嘻嘻笑的语气跟他说一次话,保证效果跟平时不一样。”

韦保衡半信半疑,“真的?”

“你试试。”

“你一眼就看出了我父亲的性格?”

幼薇指着自己的眼睛,道:“我火眼金睛,你信不信?”

“不信。不过,你说的方法我会试一试。”被父亲打压得叫苦连天的韦保衡决定放手一试,试好了,从今以后逍遥自在,试不好,大不了还是跟以前一样,每天被敲打几次,反正他已经被打惯了,心脏和脸皮都皮实得很。

“我回去了,我父亲那里你帮我带句话,让他早点回吧,我阿娘在家很担心他,如果他闹了什么笑话,还请你多担待。”幼薇不想与李亿相逢,只能让韦保衡帮忙了。

韦保衡满口答应,并安排车马送她回去。

黄巢从王家出来,一路追到鱼家,都没看到幼薇,推开鱼家小院的门,就看到鱼娘子端着绣棚在院子里绣花。

“阿婶,幼薇呢?”

鱼娘子抬头看了黄巢一眼,道:“她出去玩还没回来呢。”

黄巢有些失落,看了看院内,没看到幼薇,便对鱼娘子道:“阿婶,那我出去了哈。”

“好,慢走啊。”鱼娘子说话一如既往地温和。

黄巢一边走一边感慨,幼薇的性子要是有鱼娘子这般温顺就好了。

找不到幼薇,黄巢又担心黄钦,很快就回了王家,走进院子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去看黄钦。

黄钦向里侧卧,听得脚步声,他问道:“阿兄找到小娘子没有?”

黄巢在床边坐下来,伸手替他掖了掖被子,柔声道:“你若有不舒服的地方要及时跟阿兄说知道吗?”

黄钦动了动身子,却始终没有回过头来,他道:“阿兄放心吧,我好着呢。”

黄巢却知道他不肯扭开头来,必定是刚才趁人没在的时候偷偷哭过,于是又用手掖了掖被子,道:“不管怎样,阿兄都在这里陪着你。”

“嗯。”黄钦点了点头,道,“阿兄,我想休息一下,你能先出去走走吗?”

黄巢无声地在他被子上拍了拍,暗叹一口气,走了出去。来到院里的一棵树下,他背靠树站在那里,抬头望天。

心里有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烧,却不知道向谁发泄,只能紧紧地攥紧了拳头。

王文木从外面走进来,看到黄巢,走过去拍了拍老友的肩问道:“怎么了,阿弟没说什么吧?”

黄巢仰天眨了眨眼,道:“就是什么都没说才让人担心,他那么懂事,年纪还那么小,老天待他太不公平了。”

黄巢用手捶了捶自己的左胸,对王文木说:“你知道吗?我这里常常钝痛,为什么是他?你说,他还只是个孩子!那群畜牲!”

王文木抓着黄巢的肩摇了摇,低声道:“你小点声,阿弟本来就难受。”

黄巢抱头蹲了下去,头埋在两腿之间。王文木在他身边坐下来,无声地叹息。

过了一会儿,王文木道:“放心吧,血债还需血来偿,我们慢慢等待时机。”说着,伸手在黄巢的肩上拍了两下。

走进内院,陈清莲坐在房里正做一只虎头鞋,鞋头的小老虎黄黄的,胖乎乎的,奶萌奶萌,让人一看就柔软了心房。

陈清莲抬头对丈夫笑了笑,王文木走过去,蹲身摸了摸她的肚子问:“今天小家伙好吗?”

“还不是一样,在里面翻滚打拳。呀,你快摸摸这边,他在这边动起来了。”陈清莲指着肚子鼓出来的地方道。

“是吗是吗?”王文木连忙伸手去摸,果然他手一摸过去,小家伙大概感知到了,动了一下,原来鼓起来的地方消了下去,却又在另一个地方突出来,“玩得这么欢,一定是个小子。”

“你就知道。”陈清莲笑得满脸都是溺爱。

“是女娃娃也没关系,只要是你生的我都爱。”肚皮一边又支楞起来,王文木伸手去摸,“这一定是小脚丫子。”

“嗯,好期待呀。”陈清莲满脸都是幸福的笑。

王文木站起身把陈清莲的头揽在怀里,道:“让我抱一抱你。”

陈清莲伸手抱住丈夫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瓮声瓮气道:“不管你做什么,你都要先想想我和孩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和孩子咋办?还有阿娘,我们两个妇人要怎么生活?”

说起这话,陈清莲眼中溢出泪来,王文木虽然没有弯腰去看她,却准确地用指腹揩去了她眼角的泪水,长声叹道:“你不必忧心,自从有了你,我很惜命。”

陈清莲破涕为笑,脑袋在王文木的肚子上蹭了蹭,嘴里道:“把眼泪和鼻涕都擦你身上。”

王文木弯腰一把抱起陈清莲,陈清莲惊叫道:“你小心点,伤到孩子。”

王文木抱起陈清莲,把她小心地放在床上,侧身躺在她身边,然后把耳朵贴在妻子的肚皮上,仔细地听。

陈清莲咕咕地笑起来,摸着他的头问:“有没有听到什么?”

“小崽子可能睡觉了。”王文木嘿嘿道。

“就你会说。”陈清莲的手停在王文木头上,沉吟道,“你说,那个阿弟要多久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