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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近仁喉咙里溢出低低的笑,被幼薇眼神狠狠一剜,他的笑堵在喉咙眼里出不来,但整个身心都是愉悦的。

黄巢站在不远处,虽然幼薇看李近仁的眼神都算不上友善,但他就是看出打情骂俏几个字来。他大长腿一迈,生生地插进幼薇和李近仁之间,道:“我们动作要快点,李可及住的地方还有点远呢。”

幼薇往旁边走开一点,不让三人走得太挤,道:“没关系,我们等一下打车去。”

李近仁道:“去哪里,我这马车正好可以相送。”

黄巢怎么可能让李近仁来献这个殷勤,道:“那倒不必劳烦明德君,打车方便得很。”

李近仁在生意场上可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哪里不知道黄巢的心思,但就是不想如他的愿,热情道:“没关系,我们今天没什么大事,等一下我让阿陌送你们过去。”

幼薇连忙道:“那敢情可以。”

李近仁不急不躁地走在黄巢身边,问道:“你朋友升任什么官职?这个关系到我帮你们选一份什么样的字画。”他往旁边做了一个“请入”的手势。

幼薇抬头往匾额上一看,果然上面画着一枝墨梅,旁边用圆圈圈了一个“仁”字。

幼薇介绍着李可及的情况,与李近仁一起走入店内。不知不觉,黄巢就走到旁边去了,待他发现,店里狭窄,幼薇和李近仁之间根本就没有他插足的余地,反而是王文木跟他走在一排。

黄巢的眼睛落在王文木身上,王文木揶揄道:“你看我做什么,该看的人你看不住。”

黄巢“哎”了一声,道:“我总觉得自从上次的那件事后,她在慢慢疏离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

王文木背负着双手,只当是看字画没听到黄巢的话。

李近仁听幼薇说完李可及的情况,略一沉吟道:“我知道了。”说着快步走到柜台前。

掌柜的抬头看到李近仁,连忙从柜台后走出来道:“郎君今日怎么过来了?”

李近仁对幼薇介绍道:“这位是打理这家店的五叔,京城开的三家字画店都是由他在负责。”

幼薇朝五叔点了点头。

李近仁吩咐道:“五叔,你去把韩干那幅《牧马图》拿出来。”

五叔应了一声便往店后面去了。

李近仁解释道:“李将军是乐伎升为将军的,一定会在意别人对此事的看法,韩干以画马出名,马寓意着马到功成,一马当先,代表朋友对他的祝贺,所以不管是祝贺他升迁还是给他祝寿,送马错不了。”

幼薇知道这个理,但问题是,韩干可是非常有名的画家,他的画留传下去的都是传世名作,就算这个时候也不便宜吧。

黄巢是没问题的啦,但王文木就……

李近仁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过了一会儿,五叔把韩干的《牧马图》拿过来,放在柜台上。

这样的画作自然保管得非常用心,李近仁用指尖挑开绸带,打开布包,把画卷打开。

一幅牧马图就呈现在大家面前。

“绝对是真迹!”李近仁道。

幼薇看了看画,又看了看黄巢和王文木,笑道:“这样一幅名画得多少钱啊?明德君这是要笑话我们吗?”

王文木只能抿了抿唇。

有一句话叫做人穷志短,这句话用来形容王文木,甚或幼薇都可以,因为手头不宽松,你做不出财大气粗的样子。

黄巢倒是有钱,也能一掷千金,但是豪爽也得有个度吧。这可是着名画家的真迹,用来收藏还差不多,用来送礼,就算是他,心里也得打个突。

李近仁小心地把画卷收好,道:“以成本价卖给你们,不多收。”

幼薇舔了舔嘴唇,“啥,多少?”毕竟,升任将军之职,太寒碜的礼物拿出去也不像话,要是这幅画不贵的话还是可以考虑。

“一千文。”

“什么?”幼薇惊道。

与幼薇发出惊讶声的还有站在一旁的五叔,他叫道:“大郎。”这应该是李近仁家里人对他的称呼,可见五叔跟他关系亲密。

李近仁笑着对五叔道:“当初买回来的价格是一千文对吧,五叔?”

五叔下巴上的胡子一翘一翘的,看起来有些生气,硬梆梆道:“大郎,我们是生意人。”

李近仁笑,“买进来一千文,卖出去也是一千文,起码我没有贱卖。”

“可是……”五叔脸色变了,他想反驳,被李近仁制止了。

“五叔,他们都是我朋友。”说完,李近仁转身面对幼薇三人问道,“价格可还公道?”

幼薇干笑两声,“公道是公道,就是怕亏着你。”

李近仁扬眉道:“其实你也可以不付钱,记账,到年终我给你平账。”

幼薇连忙抢着用钱庄的存票付了账,抱着那幅画道:“那就多谢了。”

“不谢。”李近仁走出柜台,“我让阿陌送你们过去。”

等李近仁重新进店,就发现皇甫枚和五叔正低声说着什么。五叔脸上都是笑,看到李近仁进店后还咧了咧嘴。

李近仁拍着皇甫枚的肩问道:“你跟五叔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啊。”皇甫枚道,想了想又道,“我跟五叔说,你这幅画卖赚了。”

李近仁扬眉,正要再问,一个伙计从外面进来道:“掌柜的,从老家传过来的信,让转交给大郎的。”

五叔眼睛看向李近仁,那伙计是老家带过来的,眼睛跟着五叔看过去,正对上李近仁那张脸,吓得一激灵,连忙把信双手奉给李近仁道:“大郎,是老夫人托人送过来的。”

“老夫人?”李近仁连忙拆开信看,信未看完,他已变了脸色,“快快,快帮我备车,我要回去。”

“何事如此惶急?”皇甫枚问道。

李近仁声音都变了,“我娘、我娘病重,说是,说是……”

皇甫枚理解李近仁的痛处,父亲才离世,老夫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李近仁只怕承受不起,他也急了眼,道:“那你快点走啊。”

“是,我要快点走,车呢,我的车呢?”李近仁方寸已经乱了,他的车刚才送幼薇走了,他这时似乎有点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