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海李阳还是第一次来。
对附近人生地不熟，身上也没多少钱，就没再打车。
坐着公交车，下车见人就问路。
一直到了下午，李阳才找到那家名叫围海里丰源水产公司。
拎着装着小鱼的塑料袋，袋子在路上的时候破了个口子，水早就已经流光了。
他围着厂区外围徘徊观望了几分钟后，这才朝着铁质的推拉大门走去。
当看到一个学生模样的小伙子朝入口走来时，保安亭的门从里面打开，慢悠悠的走出来了一位身材高大，小肚子微凸，身穿保安制服的中年人。
中年保安站在保安亭的水泥台上，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李阳，左手背后，抬起右手制止，问道：“你干嘛的？”
李阳站在与保安间隔两米的位置，回道：“我想进去问问，你们这收不收鱼。”
“鱼？”
保安看了一眼李阳手里提着的一个塑料袋子，当看到里面那几厘米长的小鱼时，随即皱了一下脸，连连摆手说道：“不收不收，没事别站在这，快走吧。”
提个袋子装着几条小鱼仔子就敢来这里问收不收鱼，这孩子脑子是不是有病！
保安斜眼看了一下李阳，转身就回了保安亭。
李阳自然不会因为保安的一句话就走。
不然这几个小时不就白跑了吗？
刚才他注意到了保安那发黄的手指。
李阳自觉自己并不是那种不开事的人，幸好自己也早有准备。
他拎着袋子趴到保安亭窗户边的水泥台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没拆过封的白盒玉溪，拿着烟在玻璃窗上敲了敲。
保安一脸不耐烦的回过头，刚要说话，当看到李阳手里的烟时，原本即将要发作的不满，硬生生被他给憋了回去，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李阳手里的那包烟。
“大叔，听你口音，咱俩应该还是老乡呢。你放心，我没别的意思，这包烟是我在路上捡的，我这人不会抽烟，这带在身上也是浪费，给，这烟你拿着抽。”
“怎么？贿赂我？”
“你看你这话说的，一包烟你还给我定了罪啦。”
李阳说着将拿着烟的手从窗户里抽了回来，拎着袋子朝门口走去。
打开房门他也不进去。
慢慢将烟给放在了临近门口的桌子上。
“大叔，我是看你长得像俺家的一个亲戚，所以这才给你的。”
见保安一脸不屑的表情看着自己，李阳又道：“你还别不信，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你跟俺三姑父可像了。”
说着话，李阳又拿起桌子上的烟，然后一边拆封一边朝里面走去。
“这烟也不知道是不是别人丢的假烟，你来抽一根，尝尝。”
李阳递给保安一支，让了两次保安才接。
随后，李阳也给自己抽出来一支放到了嘴边。
保安一脸疑惑的问他：“你不是不抽烟吗？”
“是不抽啊，不过这烟贵啊，一根就一块多呢，我也想尝尝。”李阳咧嘴笑着回道。
“这烟也不贵，中华才贵，之前我可没少抽。”
李阳一副崇拜的表情看着保安，竖起大拇指。
然后问道：“大叔，你有火机吗？”
保安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递给他。
李阳接过来后，急忙先给保安点上。
然后又给自己点上，抽了一口，急忙咳嗽起来。
“抽烟不好，可别学。”保安抽了一口，手里捏着烟嘴转了一圈道：“这烟不假。”
“不抽不抽，我是因为贵才想尝尝的。”
李阳抽一口咳嗽几声，抽了没几口，直呼自己抽不了烟。
然后别过头，就将手里的烟盒塞到了保安的手里。
“你这还没提呢，就咳嗽成这样子，没事吧。”保安将烟揣进兜里后，对李阳关心的问道。
“没事没事，咳嗽一会就好了。”李阳将还有一大截的烟碾灭在了烟灰缸里。
“大叔，你以前是干啥的。”
接了一包烟，又难得有人陪自己聊天。
保安坐在椅子上，端详着李阳，觉得小伙子长的还算有个好人像。
然后开口道：“以前啊，做生意的……”
保安从年轻讲到现在。
就是有一点不舒服。
他刚讲自己20岁时讲的正兴起的时候，这小伙子就将话题快进到了30岁。
十分钟时间还没到呢，就讲到了现在。
“大叔，这里真的是生产鱼丸的吗？”
“何止鱼丸啊，知道啥叫水产不。”
“不知道，您给讲讲。”
“养殖，有海水，淡水养殖。还有水产品的零售和批发，反正全是鱼就对了，还有你说的鱼丸，也在做。”保安非常笼统给李阳解释了一下。
“那他们制作鱼丸都用什么鱼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每天都有从渔港整车整车的拉过来。”保安说完话，瞄了一眼李阳脚旁边的塑料袋，说道：“反正你这鱼不行，他们根本就看不上，太小，肉少。”
“哦~这样啊。”李阳缓缓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大叔，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让我进去看看，你放心，要是别人问我了，我就说是你亲戚。我保证不会乱跑，我就是纯粹好奇想去看看，你要是不相信我，那我就把手机压你这。”
李阳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放到了桌子上，还特意指着手机说道：“这手机是2007年的新款，我当时1000多块钱买的。”
保安盯着手机看了一会，随后一拍大腿说：“算了，你去吧，进去后有人问就说是我亲戚。”
李阳还没来的及开心的，保安又说道：“半个小时啊，半个小时过后你就得出来。”
“好，谢谢大叔。”
“谢啥，快去吧。”
李阳也没拿手机，提着塑料袋就进了厂区，直奔大厅。
一进去就被两个绿油油的大鱼缸给吸引住了。
李阳发现前台没人，也没仔细去研究浴缸里都有什么鱼，扫了一眼墙壁上宣传产品的图样，拐进了一个走廊里。
办公区都是实墙一间间隔开的，每个门口的墙面上都有标牌。
当看到采购部的标识牌时，李阳来到了门口。
门是半开着的，李阳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办公人员，抬手敲了敲门。
听到敲门声，屋内的三人同时回头。
“你是？”
李阳露着温暖的笑容，提着塑料袋走了进去。
“你好，我是来提供原材料的。”
“哪家的？没见过你啊。”
“容城过来的，之前没合作过，我是自动上门服务的。”
“推销来了？”
“算是。”李阳陪着笑脸。
“你才多大啊。”一旁站着的一个体态肥胖的女人，看着李阳问道。
“年龄不小了，都是我这不老容颜惹的祸，到哪都被人说成是未成年，我感觉吧，我这要到了50岁，估计还会是这副德行。”
“啧啧啧...这话说得，我都羡慕你了。”
李阳与女人对视一眼，然后在她的注视下，上下打量着她，说道：“你这还羡慕我啥啊，你看起来也挺年轻的嘛。刚满18吧。”
女人抬手掩嘴一笑，白了李阳一眼：“被你说对了。刚满18岁。”
说完自个先笑了起来。
那笑声，听得李阳直打颤，
这女人，一看面相就不难猜测出来，绝对是那种只能哄不能惹的主。
“来这带的什么，拿过来我看看。”胖女人说着话，坐了下去。
李阳朝着刚进门时跟自己说话的女人的看了一眼，女人抬头示意他过去。
李阳这才绕过办公桌朝胖女人走去。
胖女人抬手在桌子上敲了敲：“放这里吧。”
“东西有点脏有味，我拿着给你看吧。”
“有味你拿过来干嘛！”胖女人一听，语气有些不满。
但还是朝着李阳手上的袋子看去。
“我说的是鱼腥味，别再给你弄一身味。”李阳打开了袋子，露出了里面的小鱼。
胖女人伸着脖子，眼睛朝着袋子里左右看了一下，随后端直身子，抬头看着李阳说道：“你这鱼太小，这边不收，有没有大的。”
“别看小，这鱼可适合做鱼丸，鱼豆腐之类的冷冻食品。”
“我是干采购的，这点我比你清楚，我们做鱼丸都是用的鲢鱼，鲤鱼，草鱼淡水鱼，你这是海鱼。”
“可以尝试一下的，你看这鱼多嫩啊，没有硬的骨刺，全身上下都可以利用，做鱼丸没有一点浪费的，还不用去头断尾的剥骨头。”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可当不了家。”
“那方不方便加个联系方式。”
“你感觉还有必要吗？”
“相逢就是缘，加一下也不损失什么，就占一个联系位置而已。指不定哪天有需要了，你就能立即联系到我了，人这一辈子...”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胖女人举手求饶，拿着笔和笔记本子放在李阳面前，道：“你写在这上面吧。”
“好。”
李阳拿起笔在上面把自己的姓名、手机号和qq号码都写了上去，后面还加了备注：小鱼供应商、鱼丸原材料。
“那行了，我就不打扰了，如果有需要联系我。”
李阳没再多做停留，离开了办公室。
胖女人看了一眼笔记本上李阳写下的内容，不由的笑了一下：“写的还挺详细。”
...
走出大厅，李阳笑脸不在，转而一脸郁闷的朝着保安亭走去。
“看着咋样。”
保安大叔见李阳回来，将手机递给他问道。
“不错，第一次见规模这么大的公司。”李阳面无表情的回道。
接过手机后，李阳对保安大叔问道：“大叔，你知道这附近还有其他水产公司吗？”
保安大叔沉思了片刻，回道：“这附近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没有了。”
“嗯，谢谢了...哦，对了，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网吧？”
保安大叔伸手给李阳指了一个方向：“那边有一家，不过有些远，走路的话要十几分钟左右。”
李阳和保安挥了挥手，朝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他决定去网上查一查，看附近哪里还有水产公司。
只要不出围海，他都要跑一跑。
......
在李阳从里丰源水产的采购办公室走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一位身穿休闲装，面容干净，身材匀称挺拔，眉宇之间带着一股威严的男人来到了门口。
他先是看了一眼办公区的人，随后抬手敲了敲门，道：“现在马上到会议室开会，速度。”
说完话，男人就朝着走廊另一个办公室走去：“开会，马上。”
不一会，办公室里的人都走了出来，跟在男人后面一阵交头接耳。
会议室里。
椭形的会议桌上，自带威严的男人坐在端位。
低眉看着手上一叠的销售报表，冷声道：“这是最近销售反馈的数据，你们看一下。”
男人将报表递给身旁的女人，示意她发下去。
当所有人都手拿一份报表的时候，男人开口道：“五月初我们公司对外就公布了，要提升产品的单价。但随着价格的提升，销量肯定会出现下滑。”
“现在，市面上已经在出售了。但供销商反馈的销量，远远比预估的还要可怕，几乎没人买。”
“公司这几年正在快速发展阶段，引进了大量的自动化设备，已经投入了不少钱了。你们要知道，现在的公司在这个时候，更需要盈利，更要生存下去。所以，公司高层决定，回归原来的价格，在内部把成本压下去，所以，你们要去想办法给我解决这件事。”
“尤其是采购，综合几家供应商的信息，适当沟通一下，看能不能把原材料的价格降下来。”
会议室一直是男人在说话，所有人都看着销售的报表发愁。
胖女人眼睛扫在报表单上，看到了鱼丸的销售量，十分惨淡。
正当她心里一边重复着男人刚才所说的话，一边翻开笔记本的时候。
她看到了李阳刚才留下的联系方式，还有qq号后面的一段备注时，然后想到了李阳说的话。
“你看这鱼多嫩啊，没有硬的骨刺，全身上下都可以利用，做鱼丸没有一点浪费的，还不用去头断尾的剥骨头。”
胖女人猛然抬头，当看到男人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心里又有些犹豫。
“谢倩，有什么意见就提出来。”男人带着鼓励的眼神看向胖女人。
名叫谢倩的胖女人，低头又看了一眼笔记本上的备注。
正当男人将视线从她身上转移到其他人身上的时候，谢倩问道：“王总，按照我们现在的生产设备，将我们生产鱼丸用的的淡水鱼变更成海鱼行不行？”
“你开什么玩笑，海鲜不比淡鱼要贵吗！”
男人话刚说完，其他参加会以的人，无一不嬉笑的看向谢倩。
“那如果比淡水鱼便宜呢？”谢倩反问道。
“如果便宜，肯定是可以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