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生气呢？”
柔软的大床，李阳枕在枕头上，右手伸长了搭在另一个枕头上。
韦甜甜背对着他，为了拉远距离，连枕头都没枕。
刚才还好好的，就因为李阳描述了一下余婷婷的长相，结果就又生气了。
难道是自己描述的太好了？
早已习惯在睡觉时搂着韦甜甜的李阳，如果少了她，那睡眠质量将会大打折扣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能闻到好闻的味道，让睡眠变得更加香甜，李阳还是很主动认错的。
“香宝，我错了，可能刚才形容的有误。你就别生气了，她真的只是朋友。”
韦甜甜扭捏了下肩膀，甩掉李阳伸来的手：“你都跟人家坐一起了，还坐了一夜。”
“...大姐！那是大巴车啊！”
“你叫我什么！？大姐？”韦甜甜猛地转头，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李阳。
“不是，韦大人！那我还跟你睡一起了呢，要论时间我们也能做一夜。但今天不行，太累了，咱明天。”
说着李阳双手抓紧韦甜甜的肩膀，防止她在别过头去。
韦甜甜肩膀发力，但论力气她哪里是李阳的对手。
李阳的脑袋朝被子下面一缩，双手绕到韦甜甜身后，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抱得死死，整个人贴了上去。
贪婪的嗅着那令他上头的体香。
“你搂的太紧了，我要喘不过气了。”
“哦，那你搂着我。”
被子里一阵涌动。
“乖，不生气了哈。”
韦甜甜将脑袋靠在李阳的胸口上：“不行，除非你现在想个网名，情侣的。”
“太晚了，脑子要休息了，明天想。”
“不嘛，我就要你现在想。”
“好好好。有了...”
“说说看。”
“你就叫七上，我叫八下。”
“连起来是什么意思？不行，不好听，太敷衍了，一点寓意都没有。再想！再想！”
李阳问：“甜甜，你跟我在一起快乐吗？”
“当然啦，要一辈子都不分开的那种。”韦甜甜点了点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快乐就好，那你就叫乐多吧。”
“网名吗？”
“对啊。”
“那你叫什么？”
“我要一直养着你啊，那我就叫养乐多呗。”
韦甜甜嘻嘻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嗯，这个好，我现在就改。”
“太晚了，快睡吧，明天再改。”
“嗯，晚安。”
困意席卷，李阳用下巴蹭了蹭韦甜甜的头发，一脸笑意，美滋滋的睡着了。
外面的天空，冷白光泛着明亮。
月光像是一个巨大的灯泡一样，将大地各处照格外清晰，犹如白日。
也更有一种梦境里的视觉体验。
如果不抬头去看那发光源头，恍惚之间，实在是让人分不清此刻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
也分不清如今的时针，它定格在了什么位置。
月明星稀的夜空中，一道流星划过。
....
梦，特别长的梦。
梦里，一个个场景片段在李阳面前播放着。
廖梅：“阳阳啊，刚好甜甜也在，咱们一家去拍一张全家福吧。”
李娜：“喂，李阳，你在哪？我们被人打了！”
李东河：“你妈这辈子啊，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抱到孙子。”
方翠：“小哥，我将来要学医。”
方松：“我的这个人物建模还可以吗？”
张铭：“这是你的比特币平台账号，李阳我们一直只买不挖，是不是也考虑一下，去挖矿？”
“李阳，周文涛想跟你谈谈其他小说版权的事情。”
王天旺：“李阳，蒋远成说，面粉厂老板蒋齐拿下了一块地皮，想找我谈合作的事情，你陪我一起去吧。”
“李阳，还愣着干嘛，剪彩啊。”
李峰：“这是最近的财务数据报告，在新三板上市完全没问题。”
税务局：“李峰，作为真心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有关税务的问题，我们希望你能如实的交代实情。”
王金先：“李阳，你疯了！快让他们把刀放下！你记住！什么都是要证据的。”
赵坤鹏：“这辈子，我老赵就服你，没别的想说的，家里的人帮我照看好...兄弟。”
余婷婷：“李阳，我特别想帮你，但我想听你跟我说实话，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
米岚：“你会一直对我好的，对吗？李阳？”
温柔的眼光，透过眼皮照进李阳的视线里，红蒙蒙一片。
眼球撑动了眼皮，眼睫毛微颤，随着慢慢的睁开一条缝，视线出现在眼前，眼眸在眼眶中转动，视线在周围移动。
这是哪？
医院？
我怎么在这？
此时，在病房的通道处，铺着一张瑜伽垫，一个小女孩正在玩堆积木。
李阳看向小女孩的侧脸，忽然皱眉，想要开口说话，但喉咙里干燥的却令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轻缓了几口气，嗓子蓄力，他艰难的发出声音：“小...小雪！”
尽管声音沙哑，低沉的听不清内容。
但小女孩还是听到了。
“爸爸！爸爸醒了！爸爸醒了！”
没多会，病房门被打开，从门口走进来一位身穿白大褂，带着眼镜的女医生。
女人只身进门，没带任何仪器和医护人员，就像是一直守在门外一样。
看到李阳醒来后，她眼眸中的光泽顿时一颤，接着急忙走到李阳病床前，对李阳进行着各种检查。
“晕吗？”
李阳摇头。
“渴不渴？”
李阳点头。
李阳现在很想问医生，自己怎么会在医院？
“爸爸喝水。”看起来古灵精怪的小雪，小心翼翼端着水杯递到了李阳嘴边，还不忘嘟着小嘴吹了吹上面看不到的热气。
实际上，这是一杯凉白开。
这时候，一位女人拎着打包的早餐推门走了进来。
当看到李阳醒了之后，她急忙快步走到了床前。
双手有些发颤的在李阳脸上摸了摸，眼眶泪光涌动：“李阳！？你感觉怎么样？啊？你倒是说话啊。”
“米...米岚...我..我怎么了？”李阳声音沙哑的问道。
“米岚，你来一下。”
米岚还想跟李阳再说几句话，却被穿白大褂女医生给喊了出去。
门外。
女医生抚了抚眼镜，对米岚说道：“米岚，这次意外，导致我哥选择性失忆的病情加重了。”
“啊？”
“千万不要跟他提以前的事情，尤其是甜甜和我妈，暂时再观察几天。”
接下来的几天。
李阳躺在病床上还是不能动弹。
脚裸处还要做第二次的手术。
而这几天，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来病房。
但病房里就他一个人。
他们要么是推销产品的，要么就是询问需要不需要服务，还有的纯粹是来溜达转悠的。
一旁的米岚一边剥橘子，一边说道：“这半年，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这几天从米岚口中得知，自己是发生了车祸，导致的昏迷。
至于过程还要肇事者司机，李阳压根就想不起来了。
“这半年，辛苦你了。”
想到半年没有收入，米岚又照顾自己，真是想象不到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小雪不上学了吗？”
“怎么可能！中班，马上六一了，她还有节目要表演呢。”
李阳看着米岚，笑了笑，轻声说道：“我之前去过你厂门口等你。”
米岚抬头看了看门窗，手指按了下耳朵里的耳机，沉默了片刻，讪笑道：“哦，是吗。”
“那你还生我的气不？”
米岚摇头：“不生气了，气早就消了。”
“哎~是我没本事。在这里，小雪还能上幼儿园，等上小学，估计连上公立小学的资格都没有，私立的又太贵，活着真难。”
“没事，那就让她回老家上，在哪上都一样的。”
“...米岚，我想回家发展了，我想挣钱，想跟你补办婚礼。”
‘咚’橘子掉在地上，滚动了好远，撞到了门上停了下来。
门这时打开。
一位头发参白的老头，穿着病号服走了进来。
李阳闻声扭头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再次看向米岚。
这几天老有陌生人进来，李阳也已经习惯了。
“爸，你出来吧，我哥已经不认识你了。”
方天成坐在对面床头不舍得离开，看着李阳目光中带着泪光。
“妈，你就别进去了。不行，你这样强行让他记起来，只会刺激到他，一旦再次脑溢血，我哥就再也无法醒过来了。”
“张铭哥来了吗？”
“我们要确认一下，他现在还记得谁。”
....
一天的时间里，病房的门不知道被打开了多少次。
一位带着金丝眼镜，浑身装扮时尚的中年男人。
白皙的手指握着名片走到米岚跟前：“您好，如果有需要办理名片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说完话，男人面带微笑的看向李阳。
李阳看着男人眨巴了下眼睛，礼貌的点了点头。
男人将目光和李阳对视来了几秒钟后，在看到李阳的反应后，低眼尽显失落，转身离开了房间。
“你看看这名片，挺结实的。”米岚笑着将名片递给了李阳。
李阳伸手接过来，捏了捏名片，解释道：“这是亚克力做的名片。”
说罢，他看了看上面的信息：“铭阳传媒有限公司...董事长，张铭。”
李阳嗤笑：“现在做广告做名片的，给自己都搞这么大的噱头。”
....
夜晚8点。
某酒店房间，一声怒吼响起。
“为什么不能让我去见！”
方翠身穿短袖，看着身前站立在窗口，背对自己，身材高大挺拔，头发花白的男人说道：“爸，你难道还想重蹈覆辙吗？上次就是因为你，让我哥病重复发，导致现在连我都不认识了，你不能这样做，太自私了。”
李东河转身，手上捧着一张全家福的相框，满脸憔悴，声音温和的问道：“那你哥现在怎么样了？”
“不太理想！这次，他像是完全屏蔽了记忆中所认识的人，但唯独小雪和米岚，他一直记得。放心，他的认知能力还是在的，并没有影响智力。晚点，我二姐和大哥会赶来，到时候再测试一下。”
“爸，在我哥的记忆中，你已经‘去世’了，你不能出现在他可观察的任何视线范围内。上次你也看到了，虽然你的出现让他很开心，但因此让他感到疑惑，最后导致他想起了一些事情，再次病重。”
“小翠，那我能远远的看他一眼吗？不被他发现就好了。”
“....明天给你手机上下载个监控软件。”
“我想去医院。”
“暂时不行。”
说完，方翠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
李娜和李峰相继赶到医院。
医院通道口处，防火门紧闭，方翠看了一眼通道的，然后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人，在两人的穿着打扮上审视了片刻后，说道：“通过米岚这几天和我哥的沟通，他还记得你们。”
“嗯。”
“但会有偏差。”
李峰取下眼镜，擦拭着问道：“怎么说？”
“大哥没结婚。”
“嗯。”李凤点头。
“二姐老公是桂区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啊？”李娜一脸惊讶，随即又恢复如初，点了点头：“明白了。”
“你们得换下衣服。”方翠看着两人身上的名牌服饰和包包，随即又伸手指了指两人身上的名表和首饰：“记忆中，大哥和二姐过得并不好，所以，这些我暂时跟你们保管吧。”
装备完毕后，防火门打开，方翠拎着一个塑料袋，带着两人走了出来。
‘焕然一新’的两人有些别扭。
随着李峰和李娜的到来，李阳心情开心了不少。
三人聊了一些家常问题。
“李阳，比特币你知道吧？”李峰站在一旁削着苹果，漫不经心的问道。
“嗯。”李阳点了点头：“知道啊，现在挺多人买的。”
“那你知道现在一枚多少钱吗？”
李阳左看右看，发现米岚和李娜都同时看着自己，回道：“具体是多少，我还真不知道。”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啊...给你一个平台账号，那你会把密码改成什么？”
李阳脑袋一歪，微微皱眉，看向李峰：“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咳！咳咳...”一旁的方翠猛地咳嗽的几声。
李峰立马笑道：“呵呵，没事，就开玩笑问问。”
十几分钟后。
米岚和方翠离开了病房走了出去。
医院的草坪处，两人并肩走着。
“米岚，不，嫂子。”
方翠立马改了口。
米岚微微一笑：“其实在我这，你叫什么都无所谓了。”
在2016年，李阳忽然病症开始发作后，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起初类似一种阿尔茨海默症一样，他对任何人都记不大清了，但偏偏对米岚记忆犹新。
“你是真的喜欢我哥吗？”方翠问道。
米岚站定，直视着方翠：“你觉得呢？”
“对不起...这些年，为了治疗我哥的病情，让你不得不配合我们，但那一晚你还是假戏真做了。”
是的，在李阳病症好转了之后，米岚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一位。
“你知道的，我喜欢的是他，并不是那些所谓的钱!”
“他说了，要跟我补办婚礼！要娶我！”
“那万一他病好了呢？”方翠问道。
米岚抬头看着天空，随即转身朝病房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道。
“或许，现在的那个记忆，才是真的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