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辞衣看着这样的沐冉，有片刻恍惚。
辞衣……
她在叫谁呢？
“别怕”，她去牵弟弟的手，一如以往。
沐辞衣不自觉笑了笑，他缓缓将手放进了沐冉手心。
“姐姐”
他看见沐冉冲他笑了，明明是一样的温柔，可他怎么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姐姐？”
他又唤了她一声，她没有回答。
沐辞衣极缓极缓地眨了眨眼，对啊，他怎么忘了呢，沐冉明明那么聪明的啊。
沐辞衣没再开口了，他乖顺地由着沐冉牵着他往前走，多少次，辞衣想着，要是时间能停在此处该有多好。姐姐一直牵着他，而他能跟在沐冉身后，以沐辞衣的身份。
沐冉停在了那几个壮汉处，她将枪口对着其中一个壮汉。
“辞衣，你说，姐姐杀了他们好不好？”
“毕竟他们想要害姐姐啊，姐姐只是为了自保对不对？”
沐冉侧着头，虽说是在对着沐辞衣说，眼神却是一点不敢看他。不，不敢看那张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辞衣的脸上挑起了一抹极为苦涩的笑容。
他没有回答，他知道，沐冉也不要他回答。
“可是，姐姐不能杀啊”
“杀了我的辞衣怎么办，他此生已经够苦了啊，我该为他积点福啊对不对？”
沐冉自言自语着，“辞衣生来身体就不好，我还记得有次他疼的不行了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我在外面急的不得了，他却在里面一声不吭。最后是我砸碎了门才看到已经疼晕过去的辞衣。”
“我的父母经常不在家，因为辞衣用的药很罕见，罕见到国内根本见不到。末日前还好，他们会想办法将药送回国，辞衣便在一次一次鬼门关外被救了回来。”
“可后来，末日来了。”
“父母联系不上了，如果联系的上就好了。辞衣的药没有了，他疼的厉害的时候甚至不想让我知道。可他不知道，他疼的在地上打滚时，我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
“我想，既然辞衣不想让我知道，我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看啊，我就是这个样子的。”
沐冉含着泪看着沐辞衣，“我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末日后，物资难找。药物更难找，我心里知道，即便我找遍国内，也找不到辞衣的药。”
“我还记得最开始出发的时候，我们被人骗了。物资什么的，被人一抢而空，我当时想着拼了命我也要拿回那些物资。可还有辞衣在，我不能有事。我不知道那段时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只记得辞衣的状况越来越不好了。”
“我心里是怨恨的，恨老天如此不公。”
“但即便是如此境地里，辞衣也在劝我，他让我不要去找他们，他让我不要伤心。他说，他这一辈子，有爱他的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就够了。”
“他说，他一辈子困在那小小的天地，困在那副病痛的躯壳里。在最后一刻还能看看这世界，哪怕是最不好看的末日也足够了。”
“我陪着他，在一处僻静的小屋子里，陪他走过了最后一个夜晚。”
“我的父母迷失在了惶惶的末日里，我的弟弟死在了逼仄的屋子里。从那以后，这个世界，只剩我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