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他费尽心机谋划的所有，好像也结束了。
他心心念念的复仇，好像也结束了。
魔族回到了魔界。
是他亲手带上来的，又是他亲手送回去的。
是为了什么呢？
哦，他想要他的仇人痛不欲生，死于绝望……
可最后又是为什么放弃了呢？
是呢，为什么呢？
是那莫霍一览无余的青山，还是遥不可及的天，亦或是他所亏欠的所有……
良久，他缓缓侧头，涣散的目光最终还是聚于一处。
无边异色，或秾艳，或惨淡，最终汇于瞳孔深处那难以掩睱的红，是他前世今生的变故，是他得之不易的珍宝。
可是，还有什么呢？
不该是这样的！
她为什么会到魔界你心里没点数？受谁连累？又是合了谁的心愿！
“哪像景卿上神？还要打着深情的幌子将算计利用掩在其下”
“识海突兀传来凤凰泣鸣的回音，这是根刺，是轻易就能刺痛他心，能够摧毁他的刺。”
九天的猎风扬起她张扬的袍，亦如她张扬闯入他此生。
九重天最是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才对，可闻洛却觉得时间难过又熬人。
他等啊等，没等到所谓渴望的救赎；她等啊等，没等到所谓破壳的重生。
于是她不等了，于是他不敢说。
猎风不甘又留念地贪吻她的发，奈何猎风薄情，徒留满地残香。
闻洛蜷了蜷手指，最终收回了掌。
又能怎样呢？
他转过身，目中无一物，原来她吝啬到一个背影也不愿留。
也对，这般卑劣，有什么原谅的必要？
他又能怎样？
歉意于他们之间来说已是最为可笑之物，是他，是他的瞒，是那该死的恨！
为什么？！为什么构筑了一个这般残破的他？！
既不能爱又为何要予他遇到这般的人！？
那曾名声大震的上神，生平不尝爱恨，不为天命折腰，此刻却狼狈弯了腰。
“嗤——”
不知何处来的动静惊醒了他。
闻洛呼吸紧了半瞬。
-
沐冉先回了一趟住处，果不其然看见了在床上躺的四仰八叉的凤凰大爷。
“凤凰。”
果然，一听到沐冉的声音，还瘫在在床上的凤凰一个激灵飞了起来！
“沐冉！”
它张了张口，随机又不安闭了嘴，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好。
毕竟出了那档子事，不是所有人都能当做若无其事的。
但沐冉能，不是说她真这般好心，只是有一点凤凰没说错，他们确实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事到如今，你不愿说说我们的契约？”
“啊，你果然知道。”
虽然她并看不到虚影的笑，但她似乎能听出凤凰嗓音带笑。
“不，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凤凰歪了歪头，显然很是疑惑沐冉这番发言。
它当初能够精准将沐冉送到魔界，自是听到了沐冉的心声才会将计就计。它之所以能对闻洛说出那番话，无非是看得出沐冉如何对闻洛，闻洛又如何对沐冉，它心有不满。如果这些都不是，那还有什么是和契约相关的？
她看着它，声音轻缓，亦如初见，说出那番轻柔却坚定震撼的话般：
“我是想问，此契期限如何？”
虚影猛一抬头，它自是听明白了沐冉话中的意思！
“你……”
此话一出，便是打破了他们所谓的关系。也对，毕竟人非草木，相处了这么久，怎么可能真就一句互惠互利就可以打发了的。真的是想问什么契约吗？不，她在问，在问它愿不愿定死契。
定死契，共享命，她不死，它不死。
“…灵魂死契”
它只是一抹留于这世间不愿消弭的残魂，若不是遇见沐冉，它怕是早就已然消失。唯一能给沐冉的，无非是它凤凰一族天生而来的火焰，唯一能签契的也只剩一缕残魂。
所以它能听见她的心音，它依附她而活。
她错了，梧桐乃凤凰第二条命。
沐冉死了，凤凰不能独活。可它死了，或许这丝残魂足以报答它的梧桐树。
它有，它的梧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