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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州州衙。

府门外,百姓群情激奋。

“官府恶意抓人,朝廷助纣为虐,天理不公。”

“各粮铺关门,让我们怎么活啊!请州令大人给个说法。”

“就连西城施粥的李大善人都收了摊子,很多人今天肯定得饿肚子。”

人越来越多,情绪也越来越暴躁。

府内,陈骁倒是镇定,依然在检查证据。

内容越来越多,越来越繁杂,这是大工程。

“侯爷,他们太可恶了。”

紫莺气鼓鼓的,手中的账簿没翻几页。

陈骁翻个白眼,问:“用我教你的新式算法,按理来说速度不会慢,你怎么还没算完?”

紫莺吐舌头,傻兮兮低声回答:“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下定决心好好算数,可是一看到满页的数字就会打瞌睡。侯爷,我是不是生病了?”

“确实生病了,你得了学渣综合征。”

“这是什么病?会不会死?”她满眼惆怅,然后又说:“那些百姓真可恶,侯爷分明是为他们好。”

陈骁轻笑:“对于乌合之众不要有太高的念想,他们容易被煽动,也容易丧失理智。好的是,乌合之众从来不会有多强的凝聚力,稍微用点手段就能镇压。别看他们闹得凶,实际上怂得狠,和键盘侠是一个道理。”

“侯爷,什么是键盘侠?在天上高来高去的侠客吗?”

“没错,的确是搞来搞去,结果把各种事搞得一塌糊涂。不过,若是键盘侠真的有侠义之心,反而会有很多促进作用。就好比外面那些闹事的百姓,里面真有很多是为了生计。这种人闹事没错,不争一下哪能引起上面注意。如果不引起注意,各种不公和剥削就会没人知道。呀,我给你说这些干嘛,你又听不懂。”

紫莺忙道:“我听得懂,你不就是在说朝廷么!自从战争开启以后,贪官污吏数不胜数,可惜我是女孩子,如果我是男的,我也去参加科举然后当官。等我当上官后,我也贪污。”

陈骁咋舌:“为什么?”

“前面是死,后面也是死,还不如捞点钱过段好日子,死了也不遗憾。”

陈骁竖起大拇指,她跟着自己读书十年,也算是学到了东西的。

对很多人的确是这样。

不作为会被朝廷问责甚至罢官,太作为会被妖魔惦记,甚至会被反贼刺杀。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堕落进去,至少能好好潇洒一段时间,兴许还能保护家人南下,这就是大楚官场的现状。

陈骁:“别说这些废话了,赶紧瞪大眼睛,帮我算账。”

紫莺立马拉下脸:“侯爷,就不能多找几个人吗?”

“还能找谁?一般人我不信任,信任的连账都不会算。对,说的就是你王道。”

王道刚好进屋,手中拿着食盒,香味四溢。

他憨厚道:“我小时候只上过几天私塾,而且贪玩没学到什么。”

紫莺喜道:“侯爷的新算法可有意思了,适合你这样的新人学习,快过来。”

“侯爷,我可以学吗?”

“当然可以。”

一刻钟后,王道双眼闪着光,将手中账簿迅速翻页。

“侯爷,挺简单嘛,为什么紫莺小姐说很难?”

果然,有些人是有天赋的。

“简单就留在这里帮我算,做好记录。紫莺也别跑,你来打下手。”

紫莺嘟囔:“我没有跑,走着呢。”

而后大声道:“还有二爷!”

李福不久后也学习新算法,简简单单搞清楚后溜了,说是要巡视州衙各处,实际上在屋顶喝酒。

等到未时,衙役汇报:“大人,那些百姓要去天牢,已经被赶来的安抚司拦截。各位大人求见。”

陈骁起身活动身体。

“让他们去正厅。”

……

厅内,张承志,林殊,还有蔡云。

这三人来回踱步,愁眉苦脸,急躁的情绪就差写在脸上。

当看到陈骁来了,他们立马迎过去,七嘴八舌。

“侯爷,赶紧把高家办了吧,不宜拖延。”

“高承的身份很容易找出来,然后把其他人放掉,万事大吉。”

“现在只是百姓闹事,若是被反贼利用成为暴民,可就麻烦了。”

陈骁让人上茶,自顾自坐在高位。

三人眼巴巴盯着他,不坐也不喝茶。

“侯爷,这事一不小心就可能酿出大祸。”

“交州州令只需要做两件事,一是运送物资,二是安定。只要能够把这里稳住,您就能得到最大功劳,实在没必要生事。”

“侯爷,恕下官直言,自从您来到交州,已经触犯了三个禁忌。一是得罪反贼,二是得罪商会,三是引发民怨。如此下去,朝廷必然问责,如何是好?”

交州距离皇城太远,他们没有特别渠道,并不知道此时正在发生什么。

陈骁依然没回话,倒不是故作高深,而是他在调取这三人的人生。

早就回溯过,只是一直没有细细梳理,此时他有个想法,但是需要多思考。

见陈骁闭目养神,三人无可奈何,只能坐下来喝点茶,交头接耳想办法。

没过一会儿,陈骁睁眼,先让衙役出去把门关上,再说出惊天之语:“怎么才能把朝阳商会摧毁?”

众皆愕然!

迟钝了许久,林殊惊道:“侯爷您不会对朝阳商会下手吧?这可使不得。”

张承志紧跟着说:“虽然都知道朝阳商会是蛀虫,在下祸害百姓,在上祸害国家。可是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们的权势太大了,侯爷,莫要冲动。”

蔡云:“原来侯爷是这个意图。可此事连张侯都只能抱怨而无法做到,侯爷如何能成?”

陈骁起身:“若是将他们的龌龊放在明面呢?哪怕百姓一人一口吐沫,都能形成汪洋。你们怕它,只是因为拿不到致命把柄而已。我如果有他们作恶的证据,难道还不能惩处?张大人,你来说说。”

稍作犹豫,张承志道:“光有一些证据可不能撼动他们。”

“不是一些,而是所有。”

“所有?侯爷,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跟我来。”

对于这三人,陈骁谈不上绝对信任。

但是从他们的人生可以知晓,他们百分百干净,而且都有报国热情。

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也不能被派在交州担任要职。

陈骁虽然看似沉稳,实则压力很大,拉些人下海……不,拉些人帮忙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