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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答话,沈红绵只好又凑近几步,嫣然笑道“为何不说话?你也来买书吗?”

红唇开合,就像美丽的花瓣,不止悦目,更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他是没经验,可也二十岁有余,血气正旺,刚刚只是鼓动的心,越发急躁,泵出许多热血,往小腹汇去了。

太过想念,以至于背在身后的手,已然曲握成拳,克制自己,想往前,再往前拥她入怀的冲动……

高大身躯遮住了窗子透过来的光线,他垂眸,无甚表情,道“我路过。”

路过?这么巧呀?

沈红绵疑道“你也来买书?”

“不是。”

不买书来画舫?沈红绵更疑惑了,“那你来做什么?”

“见人。”

“见到了吗?”

“见到了。”

见到了便好,见到了就可以帮我找书了。

沈红绵道“你既然见完了,能不能帮我找找玄青的书呀?”

他点点头,阔步走到老板身边,低声言语几句,老板便麻利的在靠近柜台处抽出来一本书,恭恭敬敬的递给了他。

这功夫,沈红绵等着,百无聊赖,隔着来回走动的男女,歪头瞧着他。

他今日身着黑色窄袖圆领便服,胸前用银线绣的团云纹,头发以发冠束好,同那老板讲话,姿态沉稳,贵气隐而不露,拿着书走过来,虽是无甚表情,却又有几分柔和。

嗯,是根非常非常可靠的木头桩子……沈红绵如是在心里总结。

二人出了画舫,他递过手里的汤婆子,道“你能自己回府吗?”

这话问的,什么叫我能自己回府吗?我自己来都来了,回去又有何难?

遂道“可以。”

他似是忧心,点点头,道“我要去三哥府上办事,这天要下雪了,你快些回去,莫要在路上逗留,知道吗?”

他这语气,浓稠的如同天边化不开的云,可惜的是,声音太过暗哑,所有眷恋便都悄无声息地淹没在了尾音里。

沈红绵哪里能捕捉的到?

她只听了前半句,喜道“你要去李锐骞府上吗?”

“嗯。”

“那正好呀!”沈红绵递过书,道“你把这书带给他,就说是我送的!”

冷风刮过,似能吹熄满腔热血。

刚刚还柔和的面容,突然有些阴郁,他道“你起个大早,天又阴冷,跑到这画舫,就是为了买书赠与我三哥?”

汤婆子握在手里已经快凉了,沈红绵被冷风吹傻了,还笑着,小巧的鼻尖红红的,道“对呀!”

对什么对!

他眉头拧着,将书拿过来,低声嘱咐“快些回去”,转身便走了。

沈红绵只觉得他甚是怪异,却也看不出所以然,贯会自我安慰的说,不和一根木头计较,全然忘记了人家帮他找书的功劳。

深冬将至,年二十九,沈府的桨洗撒扫完毕,正午时,沈盛将仆役丫鬟聚到院子里,发完例钱赏钱便打发他们各自回家去了。

年三十早晨起来,偌大的沈府,只剩下兄妹二人,好在沈红绵是个做饭的好手,晨间起来杀鱼炖了汤,又熬了粥,弄些小菜便和沈盛吃了。

到了中午,系了棉布围裙,挽起头发,颇有厨娘干练的架势,在厨房里,洗菜,切菜,站灶台,一手全包,忙忙碌碌,傍晚时分,挨次将十个菜端进饭厅以后,又折返回房间,快速换了干净衣衫,才去请来沈盛,兄妹两个落座,沈红绵直往他碗里夹菜。

两人吃吃停停,以桃花酿佐餐,在熟人面前,沈红绵向来能言,每道菜如何做法,火候怎样掌握,说的头头是道。

沈盛边吃边听,如此一个时辰后,菜也凉了,人也微醺,才结束了晚饭。

沈红绵以小手托腮,道“哥哥,你还生我气麽?”

“气什么?”

“气我前些日子偷跑出去,一直没告诉你去了哪里。”

上次已经谈过,今日又拿出来说,无非是她接到了司马府捎来的信,得知孩子已经到安然接到司马府了。

沈盛道“怎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哪天的去处了?”

沈红绵点点头,一双杏核眼,水汽冒出来,借酒逞凶,偏的这个凶手,还可怜巴巴的。

“其实,我那日是去了司马府,我去见福临长公主,求她向万岁爷陈情,把我林姐姐的孩子要出来,带到司马府去养……”

许是饮了酒,气血翻涌,沈盛合目,须庚才道“你知不知道,此事稍有不甚,你会没命的。”

“我知道,”沈红绵软塌塌的靠向他胸口,仰面道“我虽知道,可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孩子有危险而不管呀,那可是我林姐姐的孩子……”她顿了顿,眼泪流下来,默入灰色衣袍,晕染出一小片水渍。

沈盛垂眸轻睨她,须庚,以食指轻轻地抚去了她脸颊的泪水。

沈红绵颇为受用,纤细手臂挂住他脖颈,小脑袋在他胸口胡乱蹭,像只困乏的小猫,道“哥哥,好哥哥,你别生气了……”

软糯的话,就像春雨,绵绵而落,滋润那冰冷的心,使那因为只想复仇而枯竭的土地,长出一枝红豆,四季长青,从不衰败。

沈盛柔声道“我生气,只是怕你有危险。”

怕你会突然离开,像当年的父亲一样。

“不会的,我不会有事的……”

她的保证,就像小孩子吹牛,毫无可信度。

就着姿势,沈盛俯身,将她横抱起来,行过青石板路,又路过长廊,回到了闺房。

沈红绵窝在被子里,眼皮微搭,道“哥哥我不困,我还要守岁呢。”

“还是睡吧,明年再守也无妨。”

说罢,转身要走,沈红绵急忙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灰色长袍下摆。

沈盛回头,无奈道“又怎么了?”

酒精作祟,周公欲来,沈红绵的眼皮再也睁不开,只轻声道“哥哥,有你真好……”

默了须庚,沈盛将袍子抽出来,将床头的红烛点了,扣上油纸罩子,这功夫,元冬来叩门,他便出来了。

月如弯钩,微风清冷,主仆二人伫立在回廊的红灯笼之下,元冬满是欣喜之色,道“老爷,有结果了。”

当初沈之鹤暴毙以后,在药罐子里残存的汤药渣里沈盛发现一味难以辨明的草药。

这些年,他多方打探也没有结果,直到回了兴安,偶然从将死的李锐明手中得到那本奇草异花录,才算有了些线索。

李锐明过世了,这本奇草异花录由何人撰写根本不得而知,故此,那药渣子想和这本书里的草药相和,便只能一点点试验。

排除法虽慢,可也确保万无一失。

等了这许久,沈盛自是激动,道“那药是何来历?”

“那草药名唤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