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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丹心汗青 > 第180章 善恶无定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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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枫依旧云淡风轻道:“至于什么以毒攻毒的你们就不必想了,毕竟逍遥客是君鹤琢磨出来的。他说过,他下毒,从来就没有以毒攻毒的说法。当逍遥客遇上鬼换魂,将会是一场空前绝后的灾难,至于究竟体验如何,你们慢慢享受!”

许闹笑得嘴角都快抽搐了,秦枫真是神补刀啊!

正好,在廷尉定罪的批文下来,他们还能多受点折磨,她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理,总之不想让令氏的人轻易死,反正令氏作恶多端再没有小孩儿,她毫无负担。

别跟她说什么其他人是无辜的,知情不报罪加一等,蓄意叛国天诛地灭,纵是只谈浥朝的律法也是诛九族这种满门抄斩的大罪,她放了那些不曾参与、不知情的人,比起这诛全族的律法,她可已经算相当有良心了,反正令氏一族十七年再也没再添人,她只是把未来添丁的可能性扼杀了而已!

这天下无辜之人何其多也,那死在战场上的二十八万人不是更无辜么?那场渭水河畔的近千人的诛杀不也有无辜者么?死去的挚友清茶只因单纯便被侯燕哄骗也无辜!然而那些无辜的人又做错了什么呢?是因为不该上战场,还是不该为追随的主人尽忠,又或是清茶不该嫁给秦枫?

而这世间,亦从没有什么真正的对错,站在道德顶端指责别人的人也不过是针不扎肉不知疼罢了,等事情遇到自己身上从故事变成事故,谁还真的可以做到不去牵扯他人?她没有处理那些不知始末从未参与的外门弟子,已是格外开恩了!秦枫这样君子如风,只对付令江河、侯燕两个罪魁祸首,也算是宽恕了!

她许闹才不要装什么伟大,她不要当什么正人君子,她要做十足十的江湖魔女!高尚是什么东西?她从来不需要!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她可不想令氏一族东山再起,然后再去祸害众生。

于是乎,她转念让风雨特意用采薇客栈去传消息,将令氏一族的罪名都公布于世,用最快的方式席卷浥朝,她有用。

过了一个多月,几乎大街小巷都知道令氏一族做了什么,不少人跋山涉水只为了看那些人去死。

封城郡偌大的菜市口挤满了人,一圈圈水泄不通,令江河几个主事者被官差衙役们用玄铁锁链困住,带去封城郡菜市口按照大浥律法凌迟三千六百刀,令氏族人则是五马分尸,剩余的参与者皆斩首示众。

令氏一族真是作死得离谱,千百年来第一个敢配合沈伏截杀八百里加急军报的族人,沈伏不过一个亲王,贺兰雪也不过是贺兰王族的弃子,纵然势力再强大,压得太平帝举步维艰,如何就能有自信超越太平帝?难道就不明白,沈戎抓不住沈伏的把柄、治不了沈伏的罪,还能治不了一介布衣的罪吗?看来这四十年叱咤武林从无敌手的日子,教令江河一干人都疯魔了,只顾着权欲熏心,只想着富贵险中求,却忘了赌徒的下场。

许闹坐在一处飞檐,离的远些看的不那么细致,她怕晚上回去又梦见战场上血流成河的一幕幕。

这么多年了,她依然对满门抄斩、诛九族这条律法接受无能,但通敌卖国之罪,惨害二十八万人殒命,令氏一族人人得而诛之。

沈戎下令——太平七年之后进入令氏内门及内院的人需千里外服十年苦役,太平九年之后的无罪的皇命,至于太平六年及之前的令氏宗族无一例外全部处死,包括所有内门弟子,外门弟子则流放三千里。

这也是数百年来朝廷第一次对江湖门派一网打尽,各种缘由及利害关系众人皆知,即便朝廷不除,江湖也决计容不下令氏了,不过是朝廷做得更干脆一些。

午时三刻,满目猩红染透了行刑台,鲜血从台上流下浸湿了大片泥土,甚至将里层三圈百姓的布鞋都染红了,不住地后退、后退,再后退,险些酿成了严重的踩踏事件,好在许闹告知官兵提早做了疏通道路,才避免伤亡。

大家都期待罪魁祸首的死亡,很多人在封城郡逗留了三日,偏生令氏大当家令江河与如夫人火燎原、二当家夫人侯燕、三当家令江海及其夫人,因内力深厚居然没死成,许闹便着人将其留下来慢慢折磨致死。

振奋人心后,也有人说许谷主心思恶毒的,用二十八万人的怒气与激愤将百年大派毁于一旦是为了借刀杀人,为了不脏手打得一手好算盘。

燕州太守柳攀登门造访,凌风谷一般人都找不到,他也不例外,不过枫林镇的一家唤名“凌风”的小酒肆可以替那些想拜访的人传讯凌风谷,后来许闹册封了郡王,在枫林镇买了一座二进的院子充当郡王府,也是史上最小郡王府。

柳攀是云卿亲自向太平帝推荐的人,高风亮节,做潼县县令时勤勤恳恳,为民做主,为人也谦恭有礼,他是听到那些不好的传闻,觉得不像是许闹能干的出来的事。

他从太平七年当了北境太守之后也与许闹见过几次,虽然次数不多但以他为官多年看人的眼光不觉得许闹是这样的人,之所以今天上门求解主要是想问问该如何配合解决这些风言风语。

不多时,迎门进来一个碧衣女子,简单的灵蛇髻一根白玉簪,竟也显得风华万千。

许闹拱了拱手:“柳大人,别来无恙。”

柳攀急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行了天揖礼:“柳攀见过燕平郡王。”

许闹见他如此不觉好笑:“我不是说了,只有在官府我才是闲散郡王,平时都是凌风谷主,你不必这般小心谨慎。”

柳攀却固执道:“许谷主此言差矣,我这是以表尊重,礼不可废,我们平时如何往来都无妨,但见面礼是一定要行的,何况我区区正五品,你可是堂堂正二品。”

说到浥朝的等级制度,那是相当的分明——

皇帝沈戎,太上皇、太后目前没有,皇后独孤九凤;太子沈皓,公主沈蓦\/第五蓦;正一品亲王庆阳王沈伏,正一品世子沈辙;正一品异姓亲王凉王叶廉赫兼大将军、兵马大元帅,正一品世子叶承韬兼正二品大司马;正一品公爵、元帅;正一品国字军侯、大将军;正一品上公大卿太子太傅云卿;正一品三公太尉司马奔是司马开的宗室侄子、丞相上官雁、御史大夫乌公;从一品骠骑将军叶廉清,御史中丞卓逸轩。

正二品三公辅臣大司马、大司徒、大司空,太子少傅方天涯,车骑将军自叶廉清过世便无人担得起,一直闲置;从二品九卿之首太常孟选,侍御史自孟梓昕恢复才旦益西雪域之王身份后闲置下来;正三品九卿太常主事她不知道叫啥,郎中令蒙傲,卫尉何兵,太仆杨威,廷尉庞川,大鸿胪祁山,大司农北堂霄,少府延陵落日;从三品十五御史,也记不住十五个人名,绣衣御史也不清楚;正四品京兆尹高飞,乐正不知道;从四品三辅京官左冯翊池劲松,右扶风东风晚,京兆尹主事她还是不认识,校书郎也不认识。

正五品太守,从五品通判;正六品郡守,从六品刺史;正七品县令,从七品翰林院;正八品国子监司事,太医令刘宣、副太医令天誉;从八品太常吏下等同于钦天监了,却不知为何定了一个从八品的官阶,可能是因为已经有太常和太常主事了;正九品州郡县的知事,就是师爷,但浥朝不兴那么叫,从九品司乐是乐正的吏下,每个官驿的驿丞也是从九品。

这些是她知道的笼统的官员表,其余的别问她,她不知道。

柳攀等着她愣神,回神后才礼貌地递上一个朱色敕令:“许谷主,朝中传来圣上的手谕,您不妨一看?”

浥朝的圣旨有五种颜色——黑、朱、黄、苍、白,黑色为军报、急报、灾报,以及正一品官员受领的圣旨或者手谕,卷轴为玉石;朱色乃普通军报、正二品官员受领,黑犀牛角轴;黄色普通授命或加官进爵,正三品官员,贴金卷轴;苍色和白色都是黑牛角轴,用于正四品、正五品及一下的官员受领。

圣旨材料也十分考究,均为上好蚕丝制成的绫锦织品,图案多为祥云瑞鹤,两端则有翻飞的银色巨龙作为防伪标志。作为历代帝王下达的文书命令及封赠有功官员或赐给爵位名号颁发的诰命或敕命,圣旨颜色越深,说明接受封赠的官员官衔越高。

许闹第一次亲眼见到皇帝的圣旨,之前都是口谕,而去青都领官印、官佩、官服、谢恩时,是直接在殿上由叶廉赫为她领的,后来叶廉赫搁在了车骑将军府,她也一直放在车骑将军府没取走,所以不知道究竟长什么样。

她不算郑重也不算随意地打开一个两尺长一尺宽的黑檀木匣子,紧握展开朱色卷轴一看,掉出来一个同款的黑色圣旨,看完黑色圣旨更加懵逼了:“啥情况?还兴夹带私货啊?这意思是皇帝觉得我嫌弃郡王身份太低,想跟我商量一下封亲王的事?如果我有需要可以直接接下黑色圣旨就地升亲王?”

柳攀等她看过才敢拿过来,圣旨这东西不是宣诏之人是不能在接旨人之前过目的,所以他也不清楚写了什么,此刻仔细阅读:“我觉得许谷主误会了圣上的意思,圣上是说,如果您觉得令氏一族那群刁民难以对付,他可以加封您来作肯定。我认为圣上是希望许谷主接受的,不过后面您的理解也没错,圣上虽然期待您接旨,更期望您是心甘情愿的,这样一来……”

许闹立刻将黑色圣旨放在柳攀面前,摆摆手打断他:“不需要,这点小事我应付得来,圣旨你先拿着,我需要了再说,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我就失去了做游侠的快乐,要累死累活地一心一意为朝廷操劳了。看你这笑,这件事儿你怎么看啊?”

柳攀低眉浅笑,握拳说了心中的怀疑:“我私以为,许谷主只是想让那些家眷出口恶气吧?”

许闹弯眉明显惊讶地挑了挑,眼睛陡然睁的大了几分:“看不出来啊,你今年也就三十来岁的,脑子和眼力还真挺好使~”

柳攀拱手一笑:“过奖了,不敢当。”

许闹收了朱色圣旨随意揣在怀里,声音轻而缓,悲凉的情感在言语之间游走,仿佛将那些苦难一一呈现在人眼前:“我曾去看过一些战后遗孀、遗孤和老人,大多都积郁成疾,甚或有的将不久于人世,我希望他们能活下去,浥朝不能再经受这样大批大批的人死亡了,英烈的家属有太平帝政令的优待,我希望他们能挺过去,有的孩子那么小,不能放弃生的希望。若我的夫君还在,我或许没有这个劝慰的资格,可我的夫君也过世在那年的大雪中,所以我想以己度人,期盼他们能够坚强,坚韧不拔地活着,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而不是陪着那些逝去的人殉葬。”

她想到了大战后的秦帅,由于几个跟随她征战多年的将军都战死了心情一度低落到了极点,甚至胡思乱想,她说这些话有一半也是在问自己、问朋友:“那些逝世的人都是为了一个太平盛世啊,他们活着就可以代替去世的人好好等着、看着将来出现真正的国泰民安,死者也能瞑目了。不是吗?”

那天是十月下旬,叶廉赫驻扎在燕州府城,抽空来了一趟万家村,看着妹妹脸色苍白的模样霎时心疼不已,然而秦帅见到叶廉赫穿着来不及换下的铠甲当即就落泪,执拗地重复问着叶廉赫:“大哥,他们跟了我最少有十年最长的十三年……慕远的死我是知道的,可……可主将江梧、副将江桐、偏将军盛轩逸、裨将窦邹成、小将党如翼、都尉全盛威、十夫长郭昊都死了?你确定都死了吗?”

叶廉赫眼含热泪,大手轻轻按着抓住自己手臂的比自己小了一圈的手,哽咽道:“都死了,遗体我让人取回了,江梧和江桐是我亲手换洗的衣服,临终前都保持着战斗状态,江梧被火灼伤与敌军同归于尽,左手握着定情项坠右手攥着长枪,江桐是冻死的,临走前还睁着眼睛警戒。我决定等战后带回几位将军的遗体,其余的人……我们这次牺牲太多,其余人只能就地安葬……我问过许谷主了,凌风谷会命人随大军一起运回慕远的遗体。”

秦帅木然地流着泪,扬起一抹凄惨的笑容:“大哥,闹闹救了我,可我总觉得自己的命是偷来的,总觉得自己欠慕远和江梧他们一个交代,是不是,我也跟他们一起死了,才算圆了兄弟情分呢?”

叶廉赫被吓的手都抖了抖,声音都变的近乎失声:“阿清,别胡说,这是战场,生死难料,你没有指挥失误,这不能怪你!”

她含着泪破口大骂,也情绪失控:“秦帅你有病是吗?你这条命是我捡回来的,你就这么想死?你知不知道他们都盼望你活着,能替他们活着,替他们看看没有战乱的太平盛世。都死过一回了,难道还怕活下去嘛!”

还好还好,她的帅哥在她的精心陪伴下、竹尘赋贴心照料下撑过了过来,而她自己却好似留在了原地,时不时地就想起君鹤身中九支强弩之箭的时候,梦里到处是白茫茫的大雪。

这次她给君鹤已经洗雪冤屈,却始终不敢去他坟前诉说,从封城郡回来一个月了,她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因为怕自己心绪不定,再做出什么傻事,孩子们怎么办呢?

她给了所有人阳光、温暖和希望,最终却给不了自己。只要一回想起君鹤就会难过,失眠也日复一日严重。

柳攀喊了几声才将她唤回来:“许谷主,逝者已矣。”

许闹笑了笑:“我没事。”

柳攀看得出许闹在强撑着,他是第一次见这样坚强的女子,叫人钦佩不已:“那事情说完了,我就告辞了。”

许闹没有理会那些说法,她想好好让这些事发酵一下,再彻底根除,这一次,就会直接连造谣生事的都梳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