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糊涂啊，医生私自在外搞的手术室，你也真敢答应。”李铁云有些生气地说了句。
“那种情况下，面前只有这一个选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子欣死去。”唐丰眼泪顺着眼圈掉了下来，声音颤抖地说：“当时他让我回去等电话，隔了一天，董行打给我，说一切准备就绪了，让我领着子欣去热敏医院等他。我去了，当时天已经快黑了，我抱着子欣，见到董行后，董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跟我摆了摆手，那意思是跟着他走。我跟着董行，直到车里，他拿出了一堆文件让我签，说是什么免责声明以及风险承担的协议。我没有仔细看，就签了字。”
“然后呢？”韩昀询问。
“签完字后，他让我把子欣交给他。他说手术室外人不能进，所以让我回旅店等着，手术完成，以及术后治疗，他会给我发视频。没办法，我只能先下车，然后等董行开车离开时，我打了量车跟在后面。我看着他抱着子欣上了楼。”唐丰双手攥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当时我就在楼下等着，来回徘徊，等到了差不多后半夜，董行下楼了……我当时无法控制住情绪，因为太急切想要知道手术结果了，于是就冲上去询问。董行看见我先是惊讶，随后说了句‘很顺利’。”
“意思是手术成功了？”李铁云紧皱眉头。
“当时董行只是为了安抚我，怕我一时接受不了。听见‘很顺利’这几个字，我心里的大石头就放了下来。董行说正常的话在这里住一周，就可以直接转到医院，进行后续的化疗、放疗，到时候就不是免费的了，让我赶紧筹钱。”唐丰看向韩昀说：“我跟妻子商量，只能先放弃白敬那边，于是共同回到了村里在筹一次钱，顺便把地卖了。我们拿钱回来，联系董行，董行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过去。我跟妻子过去时，没见到人，只见到个装尸体的那种黑袋子。”
听到这里，韩昀的心纠了起来，虽然已经知道子欣的死是必然，否则眼前的唐丰就不会杀害董行等人，可毕竟死的是一个仅有七八岁的小女孩。
“我跟妻子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去打开黑袋子。到达地方我给董行打电话，在电话里董行说让打开黑袋子，然后电话就挂了。”唐丰紧紧闭上双眼，声音颤抖：“我走过去，打开袋子，里面躺着的，就是血淋淋的子欣。站在我身边的妻子，直接就昏厥了过去。当时我的大脑也短路了，整个身体颤抖不止。董行打来电话，告诉我，不是手术失败了，而是子欣太小，脑瘤又发展迅速，不管去哪儿手术，都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当时没敢对我说，是怕我情绪崩溃。董行说了很多话，但我脑袋嗡嗡作响，根本没听进去。那晚，整整一夜我都跪在女儿尸体旁边，我妻子也是哭完一次又一次。次日我去了医院，去找董行，可他们说董行出差了。我找到院领导，说了这事儿，院领导却觉得我在撒谎，也不相信董行会在外面私自做这种手术。”
“你手里不是有跟董行签署的协议麽？”一直在旁边记录的于淼淼，第一次开口说了话。
“那些协议我签完后董行并没有给我，先前董行手术的旧楼，也不是现在这个。等我反应过来去旧楼那边找时，已经人去楼空。女儿尸体一天一天腐烂，妻子情绪也越来越差，我只能租了辆车先回到老家安顿好一切后在想办法。下葬了女儿，把妻子交给亲戚看护，我再次回来找董行，董行就完全不承认这件事了。”唐丰睁开了双眼，身体有些抖动。
“于是你就想联系当地媒体？”韩昀询问。
“我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就想着试试媒体。我找到了北都晨报，他们委派了一个记者跟我了解情况，就是王璐，她让我把事情经过整理成文字发到她的邮箱，我发了，然后让我等信，我等了，一转眼小半年就过去了，却始终没等到结果。等我在来北都，王璐却已辞了职，那些发给她的资料也不知去了哪里。”唐丰深吸口气说：“其实就算找到那些资料也没用，我没有实质的证据。那段时间我妻子的病越发严重，没多久就去世了。”
“是你妻子去世后，才打算复仇的？”李铁云直了直身子说。
唐丰点了点头，视线再次落在小发卡上：“我卖了房子，跟村里人说去城里打工，然后就直接来到了北都。本来我计划着先找到董行现在私开的手术室在哪儿，要知道这件事只能背地里跟踪，可我却意外见到了白敬，发现白敬也在北都。原本我的目标只是董行和王璐，是后加上了白敬。那时我还没有确切的杀人计划，直到白敬绑了个女人。”
“那女人是董行的助手，叫楚蓉。”韩昀补充道。
“我不知道女人叫什么，但我录下了段视频。两天后我跟踪董行，发现董行去废弃厂房附近找女人，俩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争吵了起来，董行失控的拿起石头砸在了楚蓉头上，然后把尸体推下了山坡。这一幕也被我录了下来。”唐丰撇嘴笑了下。
“你是用这两段视频，约的白敬跟董行？”于淼淼开口问道。
“是的。”唐丰深吸一口气：“决定实施计划后，我给董行发了他杀人的视频，约他去旧楼。他不知道，等他过去时，我已经藏在了屋里。白敬我也是用了同样的办法，当天他原本要出差，我看他临时改了行程，去见了董行的妻子，等他回来时，我用短信发了视频，约他去厂房见面。”
“你知道王璐有个男朋友，于是找到他的男朋友，偷了他的手机，盗取了手机里保存的视频。然后以她男友的身份约他出来。那时你已经偷了出租车，在小区外等待了吧？”韩昀微微皱起眉头，他突然觉得好像整件事忽略了哪些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