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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县里,霍竞川直接把车子停在杨继忠家门口,等那小子醒了会推进去。

这时候很少有人敢偷自行车的,每辆车都要在当地的派出所登记办证上牌,如果有谁的自行车丢失了,也会被当成重大的盗窃事件,进行仔细的寻找和侦查。

县城的车站就一个,霍竞川一路骑得快,现在才八点不到,两人散步般走过去,又在车站等了半小时,才等到车子。

上车出示了介绍信,买了车票,陆西橙找位置坐下,霍竞川提着箱子和包跟在她后面,车上的人并不多,但仅有的个五六个乘客,把整个车厢都塞得满满的,陆西橙发现,她和霍竞川居然是东西带的最少的两人。

售票员扯着嗓门喊了几声,“去省城的车马上要开了,还有没有人啊”,远处,又有几个人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跑过来。

售货员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其中一人抱着只大公鸡上车,鸡咯咯哒叫着,霍竞川身体挪了挪,挡住陆西橙的视线。

“你,站起来,位置让给我。”抱着大公鸡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老妇在车内看了一圈,站在一个穿着蓝色补丁棉衣的年轻姑娘身边,不客气地道。

“为……为啥?”姑娘低垂着头,说话声音很小。

“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我站着啊?”老妇一双吊梢眼瞪得很大,一把将姑娘拉开,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

年轻姑娘被扯得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正好跪在霍竞川脚边,她抬头,看到霍竞川英气的五官,莫名红了脸,爬起来站在他身边。

刚才的一幕,乘客包括售票员看在眼里,谁也没出声,售票员是见怪不怪了,只要没有打起来,她都不会管。

至于乘客,如果这位姑娘坚持不让,两人争吵起来,他们或许会管,但吵都没吵呢,事情就结束了,管啥管啊,去省城的都是有要事的,谁都没那心思盯着别人。

车子开动,陆西橙剥了粒薄荷糖塞进嘴里,也给了霍竞川一颗。

前头的老妇闻到味道,扭头看到他俩在吃东西,想开口要,但看看两人的穿着,都是黑色棉衣,没有补丁,靠窗的小姑娘漂亮的不得了,两个麻花辫上扎着红色的纱质蝴蝶结,她旁边的男人脸色冷厉,打眼看去就不好惹,身前背着个包,还有军用水壶,脚边是一个成色很新的皮质手提箱。

这俩小年轻,不像是没身份的人,她不敢招惹。

老妇欺软怕硬惯了,也很有眼色,啥人好欺负,啥人不好欺负,她心里门清。

车子一路开着,陆西橙看着窗外的风景,其实也没风景可以看,春耕尚未开始,到处都是灰扑扑一片。

忽然,车子重重的一个颠簸,陆西橙被颠离了座位,霍竞川眼疾手快地将手臂垫到她身后,身体前倾,护住她。

而他护住陆西橙的同时,站在他旁边的姑娘也朝他扑来,霍竞川下意识地把背包往后一甩,砸到那女的脸上,女人被砸地朝后倒去,又摔到了地上。

女人不敢置信地抬头,怎么有这样粗鲁、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

粗鲁的男人背对着她,连个眼风也没有扫过来。

老妇发出一声嗤笑,抱紧了手里的大公鸡,小声呸了一声:“狐狸精!”

这女人就是故意往那儿扑的,打量谁没瞧见呐,柔柔弱弱的,坏心思不少。

“怎么了?”陆西橙听到此起彼伏的笑声,揉了揉撞到霍竞川手臂的额头,探出脑袋去看,见地上坐着个女人,眼神幽怨地看向自己的方向。

“不相干的人,”霍竞川把她的脑袋扭回去,“坐好,这段路陡,不要吃东西。”

“哦。”陆西橙也对刚才的突发状况心有余悸,这车没有安全带,她这小身板,一不小心就会被颠飞出去。

这下更没人去帮坐在地上的人了,女人对女人的心思很敏感,对于这样上赶着的人,都是挺看不起的。

有一两个怀有恻隐之心的男人,也是大包小包的行李,腾不出手去。

车上还有其他空着的座位,女人爬起来,再次朝霍竞川看了一眼,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寻了个空位走过去。

这时候的公交车不像后世有专门停靠的站点,这会儿是路上有人招手就停,只要车子塞得下,所以,渐渐地,车上的人越来越多。

陆西橙并没有晕车的毛病,经过了最陡的路段后,她又往嘴里塞了颗薄荷糖,有霍竞川在身边,她无需担心行李被偷,无需担心会有人来抢她的座位,一路上心情都很放松。

霍竞川拿着杨继忠带给他的省城地图在研究,他虽然去过省城,但只到过医院附近,省城比县城大的多,他必须规划好路线和行程。

“你会走了吗?”陆西橙问道,她也能认地图,只是地图和实际路线对她来说完全是两码事,哪怕把地图背出来,该迷路还是迷路。

“应该没问题,”霍竞川收起地图,开玩笑道,“放心,不会把你丢了的。”

“丢了我你就自己回去吧。”陆西橙从他身前的包里掏出饼干来吃,“你说,我要是丢了,会不会有人把我捡回去呀?”

“不会。”霍竞川也吃了一口饼干,把水壶拧干递给她。

“为什么,我不值得捡吗?”她这么美丽可爱,肯定有人想捡的。

“因为我不会弄丢你!”他怎么可能把她弄丢!

陆西橙轻轻在他脚上踩了一下,算他会说话。

三个多小时后,在一个老大爷抱着的大鹅快和老妇抱着的大公鸡打起来的时候,路上的行人终于多了起来。

车上的人激动起来,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进城,难免紧张,又怕东西丢了,都站了起来,售票员喊了几次坐下也无济于事。

霍竞川也站了起来,手臂搭在陆西橙座椅靠背上,怕她被人碰到或者东西砸到。

“春城汽车站到了,所有的人准备下车!”售票员又开始扯着嗓门喊,“行李检查好,不要有落下的,丢了我们不负责。”

随着车子越开越慢,车上的人,除了陆西橙,全部都站了起来,争先恐后地往门口挤,好像晚下车一步就要被载去卖掉似的。

“等人都下去了我们再走。”陆西橙对霍竞川说道,“不差这点时间。”

“嗯。”霍竞川把皮革箱子拎在手中,高大身躯牢牢守着这方寸之地。

先前摔倒的女人本来都打算下车了,这时看到了霍竞川手里的箱子,眼睛又亮了亮,这个样式的皮箱她在百货商店见过,要三十多块钱和好几张工业券,而且只陈列了一只,说是沪市那边的货,她买不起,但跑过去看了好几次。

皮箱这种东西不如自行车和手表等四大件有用,更加不是必需品,但女人知道,能买得起皮箱的,必然买得起四大件。

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踉跄着上前两步,开口:“同志,你是第一次来省城吗,你要去哪里?我是省城人,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当向导。”

男人没说话,里侧却传到一道娇蛮的女声:“我介意。”

“我介意我对象和别的女同志说话。”声音婉转悦耳又傲慢。

言下之意,不需要她当向导。

女人早知道男人身边坐着别的女人,但她没放在心上,男人嘛,谁不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可她没想到,会有女的这么正大光明地说介意,这么小气?

她遇到的那些个男人,即便有对象的,她找男人帮点小忙,对象也不会说啥,毕竟,要表现出善良大度的形象,就不好斤斤计较的。

挤在门边的人同时笑出来,虽然坐在里头看不见长相的姑娘说话挺不讲理的,但也是这女的自己找不自在,人家小两口好端端的,要你瞎好心!

咱们这里这么多人都是第一次来省城,你那么热心,咋不帮着给咱们做向导呢?

陆西橙朝霍竞川露出个回家再找你算账的表情,霍竞川无奈苦笑,要不是怕穿得太差给她丢脸,他真想换回自己的乞丐服。

等到下了车,走进车站,心情不爽的人就变了他,陆西橙饶有兴致地左看看右瞧瞧,对什么都很好奇。

她刚下乡时来过这里,不过那时心中很是忐忑和茫然,也没注意周围的景物,这算是她第一次逛。

汽车站不小,春城作为六七十年代着名的工业基地和华国最早的汽车工业基地,经济在全国是领先的,每年有大量的人流往返于汽车站和火车站之间。

陆西橙穿梭在人群中,脸上笑盈盈的,几乎每个经过的人,不论男女,都要看她几眼。

陆西橙的容貌即便在美人遍地的后世依然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何况是在普遍营养不良,没有化妆品的现在。

若说要有什么不用,就是她现在的脸比后世时稚嫩了些,长身体的年纪,婴儿肥明晃晃挂在脸颊上,淡化了桃花眼的妩媚,平添几分娇憨。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漂亮的姑娘身边寸步不离地跟着个凶神恶煞的青年,让男人们心蠢蠢欲动,动作不敢造次。

霍竞川眼神犹如利刃,逼视着一个个朝她投来觊觎目光的贼人。

“我们是先去招待所吗?”走出车站,陆西橙看着面前笔直的马路问,她不认路,就跟着他走。

“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霍竞川看向她时,眼神又变得柔和,“车站对面有个国营饭店。”

不远处,两个震惊于陆西橙美貌的男人正惊愕地瞪着霍竞川,这小子真他妈是个两面派啊,有两幅面孔的,刚才他们只是想多看人家姑娘几眼,他那眼神,恨不得将他们扒皮抽骨,换脸这么快的?

“我不饿,我们先去招待所吧,我想洗一洗。”坐了半上午汽车,陆西橙觉得自己身上沾染上了各种怪味。

春城和沪市一样,街上的交通工具除了公共汽车,还有有轨电车,霍竞川准确地找到了要坐的车子,带着陆西橙上了车。

不同于沪市半开放式的电车,这里因为冬天漫长而寒冷,所以电车是有门的,上了车后开了十几分钟,他们就下了,来到一座坐北朝南的三层小楼。

省公安厅招待所。

“这就是杨继忠安排的招待所吗,还挺气派的。”陆西橙仰头看着这座独栋小楼,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年代,很多机关,企事业单位都有自己的招待所,便于本系统内职工出差、办事等,在陌生的城市里,有个落脚、吃饭的地儿。

走进招待所,前台的服务员正坐在凳子上织毛衣,看到他们,放下手上的毛线站起身,他们这个招待所不接待外人,过来的不是公安厅和所属公安局派出所来出差的同事,就是同事家属或者朋友,所以服务员的态度比外面的国营招待所好上很多。

“同志,请出示下介绍信。”

霍竞川把两张介绍信递上去,服务员拿起一看,脸上的表情更加热情了几分:“霍同志,陆同志,是你们呀,杨厅打过招呼了,我特地留了最好的两个房间。”

说着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钥匙递给他们。

“多少钱一晚?”霍竞川接过钥匙递给陆西橙,然后打开钱包。

“三块钱一晚,房间里有淋浴室,如果想泡澡的话,二楼有公共澡堂,是免费的。”说完有些紧张地看向二人。

厅长没有说收不收房费,三块钱一晚是很贵的价格,如果不收,她自己是舍不得垫的。

他们招待所还有更便宜的房间,一个房间里六张床的,每张床只需要五毛钱的床位费,也有一块钱一晚的双人房等。

她又看了眼男人手腕上的手表和手里提着的皮革箱子,再看看姑娘身上厚毛呢料子的外套,他们应该付得起钱吧。

霍竞川取出两张大团结递过去:“先付两晚的房钱。”

“好的。”服务员麻利地找回八块零钱,准备带他们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