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远处看过去，杜思琪正站在一座被烧毁的十字架前，左看右看，并在手里的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在大火的摧残下，那十字架已经失去双臂变成一根孤零零的棍子。
棍子上头，绑着一只焦黑的没有下半身的动物。
从轮廓上看，应该是一条大狗。
“哦！李医生！你怎么来了？~”
远远看到李非，杜思琪就热情的打起招呼。
李非却没有回应，只是冷着脸往前走。
对这种反人类的家伙，他没什么好多说的。
“嗯？心情不好？”
杜思琪放下记录用的本子，笑嘻嘻跳到李非面前，伸出一只手来想要握手。
“之前我没来得及正式介绍，我是杜思琪，在十二卫里排第十，你叫我「杜博士」就好，局里的很多项目都是我负责的。”
很多项目？
还都是你负责的？
看到杜思琪脸上毫不遮掩的自豪神色，李非强压下心中火气，没好气的问道：
“很多项目？还有其他项目？”
“啊？当然了，这么大个局子，总不可能只搞这一个吧？再说了，这囚龛用处其实也没多大。”
杜思琪没有听出李非厌恶的语气，甚至为对方的无知感到有些意外。
但这种意外转瞬即逝，很快她自顾自的解释起来。
“也对，李医生你刚来可能是不知道。”
“除了「人造鬼蜮」之外，咱们还有很多保密项目呢，比如「复数能力试验」，又或者是「定向鬼潮」之类的...”
李非不知道这些东西具体是什么。
但听名字，这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甚至可能比囚龛更为恶劣。
而眼前的杜思琪，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黑脸，反而越说越起劲。
与其说是解释...
不如说是在自我炫耀。
“这些都是我负责的，怎么样？还行吧？”
“对了，我这边已经申请了「根源级半鬼」的科研项目，过两天你记得来总部找我，我为你准备了好多有意思的东西。”
听到这话，李非本就尽力压着的火，一下就窜了出来。
他咬紧牙关瞪向杜思琪，低声质问道：
“你成天做这种事情，不会觉得恶心吗？”
杜思琪有些错愕。
她无法理解，自己引以为傲的各种项目，怎么到李医生嘴里就成了「恶心」了？
透过眼前错愕的杜思琪，李非望向不远处，那座被烧的漆黑的巨型佛龛。
敞开的大门里，是一个个倒吊着的死婴。
这一幕，让他回想起了鬼先生干过的事。
他还记得，之前在自杀森林地下洞窟里，见过的那种惨状。
一个个猎鬼人被树之恶魔困住，在无限的幻觉里受折磨，被榨取「恐惧」，成为恐惧花的养分。
他本以为这已经足够反人类。
没想到安全局这边，竟然是在干着更为过分的事。
特别是眼前这独眼女人的嘴脸，好像是把这当成了什么丰功伟绩一样。
“恶心？”
杜思琪愣了一愣。
她推了推眼镜，有些意外的看向李非，满脸震惊。
“恶心？什么意思？”
李非也愣住了。
这女人怎么回事？
她难道没有属于正常人类的情感吗？
接着李非伸出手，直接指着后头的佛龛质问道：
“你说呢？这些婴儿是不是死在你们手里？就为了那个什么囚龛？”
听到这话，杜思琪仿佛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似笑非笑盯着李非，沉默片刻后，摊摊手道：
“啊？”
“没想到这句话会从李医生你的嘴里说出来...”
“是啊，你说的没错，算是我杀死了他们，也确实是为了建造囚龛。”
杜思琪直视李非的眼睛，毫不避讳的继续解释。
“嗯...”
“纠正一下，准确的说，婴儿只是囚龛的一部分，「石佛」才是囚龛的核心。”
说着，杜思琪指了指那佛龛上端坐着的诡异佛像。
尽管佛像仍旧是慈眉善目，双手合十的坐在莲花宝台里，一副宁静祥和的样子，但李非看过去只感觉一阵恶寒。
这简直就是个吃人的佛像。
“在一次偶然的试验中我们发现，佛陀在接受到某种形式的献祭后，会散发出一种类似鬼蜮的力场，在这里头，所有的传送类鬼物和能力都会失效。”
“这可是帮咱们局里解决了大问题。”
“要知道很多犯人敌人，都是靠着传送券来逃走。”
“说远了...”
“具体的原理很复杂，一时半会儿很难跟你说清楚...”
“简单来说，可以把佛陀看作机器，而这些婴儿就是它的电源，周围这些动物，则是延长电源寿命的手段。”
“一开始的时候，我们还没有这个法子呢。”
“那时候，一个月不到，婴儿们就会因为畸变而全部失效，我们就得换一批新的过来。”
“几年前，我们发现能把畸变转移到动物身上过后，就可以两个月一换，电池效率提高了一倍都不止。”
一个月一换...
两个月一换...
听到这种不痛不痒的说法，李非火气直往上冲。
在他们这帮人眼里，人类就是这种用完就扔的耗材？
而且现在李非才知道，从囚龛建成到现在，恐怕已经牺牲了几大千的婴儿...
“他们都是必须的牺牲品，没有任何可以替代的东西。”
“因为这个你就说我「恶心」，这对一个科研人员来说，可是太不公平了。”
杜思琪仍在继续，接着她又举起了其他例子。
“李医生你是不知道，咱们局里都算够温柔的了...”
“你没听说过国外那些？”
“半年前，在咖喱国那边，上千口人的小镇，一晚上就死了个精光！对外说是什么山体滑坡，其实圈子里都知道，那就是用来献祭了。”
“话说回来，这些婴儿我们可都是找的弃婴，又不是...”
“等等！”
似乎是终于察觉到了李非的愤怒，杜思琪浑身一颤停下脚步。
紧接着她才反应过来，以李非的权限，根本进不来这里才对。
也就是说，对方是强行闯进来的！
“李医生，你为什么会在...”
话没说完她就惊讶的发现，本来跟在自己背后的李非，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囚龛顶部，并且用脚踩到了那佛陀的头上。
这一动作，让她瞬间紧张的大喊起来。
“不！不行！”
李非哪里还会听她的屁话，抬起脚来，就要把这吃人的佛陀给踩个稀巴烂。
而下一瞬间，他却惊讶的看到一坨黑色毛茸茸从他脚下冒了出来。
正是久违的兔子。
“小子，别激动。”
只见兔子不急不慢抬起一只爪子，把李非悬而未落的脚给顶了回去。
接着，他懒洋洋往地上一躺，用毛茸茸的耳朵指了指旁边的佛陀。
“为了你好，这东西你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