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平的午饭是在行里吃的。
但是晚饭，却换了个地方。
来到了云山市白石区的雅苑私厨，“木槿”包房内。
下午上班前，女朋友柳曼突然打了个电话，让吴平在这家餐馆订下餐，晚上见家长。
事情来得很突然，吴平一时间没多少准备。
但最后还算运气，订到了包房，不用在大厅里见家长。
此时，吴平正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脑袋正在疯狂转动和思考。
他在横向对比小众点评、丽团和抖音的套餐及优惠券。
最终，按照超出身上所有现金总和、高达2000块钱的餐标，定下了菜品。
菜品中最贵的，就是一道海鲜刺身拼盘。
诶。
添置冬季大衣的事情，又要耽搁下来了。
雅苑私厨在云山市很有名气，都是达官贵人到那吃饭。
想起从餐馆大厅走到包房的路上，那富丽堂皇的装修，那对外展示的鲜活食材，都让第一次来这里的吴平，感到深深的震撼。
令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在雅苑餐馆的玄关、大厅门口那。
有一张雕刻得惟妙惟肖的，大理石材质嘴巴。
竟悬空浮在了由数十朵大小不一、材质未明和晶莹剔透的“流云”，组成的湛蓝“天空”上！
是寓意，“民以食为天”吗？
吴平当时伫立在侧，凝视了很久。
也不知这餐馆背后的老板是谁，开这么大的店，想必一定也是什么大佬级别的存在吧？
“木槿”包房内，吴平又掏出来手机来看了下时间。
已经快七点半了，餐馆服务员都过来催了好几遍，询问是否可以上菜。
吴平一下班，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雅苑私厨，立刻开始点餐和同服务员做好沟通，务必要保证当柳曼一家到来时，能够第一时间准点上菜。
虽然上次，和柳曼是闹了些别扭，柳曼有些生气，这几天是有的没的地在尬聊着。
可吴平想着，毕竟这是第一次见家长，凡事做的再谨慎、再仔细些会比较好。
不管怎样，柳曼跟了他那么些年，要给别人一个交代。
系统给的25年信贷经验，以及拥有的技能，其中可就和“恋爱”相关的！想到这，吴平不由暗自叹息，显得是愈发惆怅。
他就是张白纸，只能掏出心窝，笨拙地爱着别人。
“这里就是木槿包房”
“两位女士，请进！”
包房大门忽然被推开，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打头的是个中年妇女，脸上画着精致妆容，穿身淡雅墨绿中式旗袍，身姿丰腴，透露出都市成熟女人气质。
跟在中年妇女身后的，就是有几天没见的女朋友，柳曼。
她今天穿了件深紫色高领长袖连衣裙，长度在膝上两公分。
独特的收腰设计，让本就纤细的腰身，显得更是不足一握。
咦？这不是那天，她非要买的那条裙子吗？
怎么还是买了？？吴平有些纳闷，但还是收拾起心情。
扬起张笑脸，向中年妇女热情问候道：“阿姨好！”
“来，阿姨，请上座上座！”，吴平拉开椅子，邀请柳曼的妈妈坐上包房主位。
转头，又对包房服务员嘱咐道，“服务员，辛苦上下菜”
眼下时间已经很晚，怕都饿坏了，得赶紧让人上菜。
“这个包房是你定的？”
中年妇女突然开口，声音冷冽尖锐，带着云山市本地人独有的势利感。
吴平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她到底想问什么，片刻后，才疑惑地回答道：“是我定的，阿姨。在接到柳曼电话后我就赶忙......”
中年妇女漠然挥手，径直打断了吴平说话。
“你不知道，木槿包房是雅苑私厨里、所有对外包房中，最小的一个吗？！”
“这个包房是给外地人用的！我们本地人，从来不会坐这个包房！”
中年妇女似乎很生气，脸色像身上穿的墨绿色中式旗袍般，带着浓浓愠色。
“啊，阿姨！”
霎时间，吴平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女朋友的妈妈反应那么大？
餐馆包房不就是用来给人吃饭的吗？
怎么还会有什么本地人和外地人用的说法？
吴平看向了柳曼，希望她能帮忙圆下场，但只看见了一双冰冷眼睛。
诶，估计还是在生气吧。
吴平只好咬咬牙，硬着头皮解释道：“阿姨，我是第一时间就打电话过来订包房的，餐馆这边也没说包房有什么不同”
“我就只是说有几点过来，有4个人来吃......”
中年妇女听到这，蓦地走近一步，紧紧盯向吴平。
“你是，第一次来雅苑吃饭吧？”
啊？
吴平瞬间感觉自己脸蛋开始发烫，心脏砰砰在疯狂跳动，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阿姨，你！”
吴平张嘴，想要继续往下说些什么，又使劲忍住了。
中年妇女叫做姜谷山，是吴平女朋友柳曼的母亲，在云山市白石区建设银行上班，是非授信业务，也就是存款业务的柜组长。
姜谷山从知道女儿柳曼和吴平谈恋爱后，就一直抱有怨言，想拆散他们。
吴平只是个县份上来的瓜娃子，学历不好是三本院校毕业。
还在个村镇银行当信贷员，再者，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家世。
怎么能配得上她的宝贝女儿？
每当姜谷山看见女儿减肥成功后的曼妙身材，她就想起了当年刚毕业的自己。
如果那年她选择丈夫时，不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此刻自己未必是个柜组长。
想到这，姜谷山更加的生气。
“你什么你？”
“你怎么这么没教养？你爸妈是怎么教你的？”
“本来我是看在柳曼的面子上，今天才抽时间过来一趟，没想到你这小孩！”
“第一次见面就没诚意！”
姜谷山说着，拉过身后的柳曼，“要安排我们母女俩，在这破地方见面”
“是看不起谁了？”
吴平楞在原地，没有接话茬。
他感觉好像全身血液，都在拼命向自己眼眶冲刷着，两只眼睛无比难受，身体被抽空，摇摇欲坠。
“我说吴平”
“我家曼儿，前几天通过我，查了笔一个叫李丽萍的钱款走向，是因为你吧？”
“怎么，自己没本事，就只能靠女人吗？”
“因为是曼曼的请求，我不得不违规操作去查询非授权客户！”
“今天领导查出来了！要扣我这个月的绩效作为处罚！”
“算了，说这些干嘛！”
“曼儿，我们走！”说完，姜谷山拉起柳曼，转身就走。
吴平压根没有想到这出。
原以为只是被说道几句，忍忍也就罢了，毕竟是为了柳曼。
可现在饭都不吃，就要走？
这点面子都不给？
而在这整个过程中，女朋友柳曼一句话都不帮忙说的？那么多年的感情就是个屁吗？！
吴平盯着姜谷山身后的柳曼，心中百般滋味。
姜谷山拉着柳曼快走到门口时，蓦地停了下来，扭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声色俱厉地向吴平提醒道：
“记得和你们杨行，好好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