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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前的骇人景象,作为围观乘客或许能说一句巧合。

可被指甲抓伤脖子,又被虞晚撬开薄唇的沈明礼清楚不是,他震惊她的大胆,更惊恐那抹狡猾如鱼的舌头,正在肆无忌惮地“侵略”他。

从小接受的传统教育和保守思想,让沈明礼在男女关系上略显被动,短短几秒钟的失守,就足够让“敌人”达成目的。

两人的近距离接触,不是公交车师傅刹车的错,也不是虞晚不小心没站稳。

她就是故意的,存心的。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挑衅。

「沈明礼,你就算知道我在耍手段,又能怎么样?」

在无数双眼睛下,以最有效又最无耻的方式直接掐住沈明礼的命门。

几个呼吸间,沈明礼不仅被虞晚戏耍,被她掌控,甚至还被她咬住唇角。

烈日下的粗喘气息和沁人花香,在经过短暂交融后又迅速分开。

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虞晚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骨头。”

虞晚声音轻轻的,可话语里的得意和肆意妄为,足够激怒沈明礼,他眼神凌厉,带着冷意。

“你!”

她看都不看他一眼,转头四顾,然后在一众复杂各异的眼神里,演绎错愕、惊讶、恼怒、羞愤和委屈。

最后在情绪崩溃中,无声落泪。

女同志的哭泣,让呆滞的围观者回神 。

有可惜的,有看好戏的,也有面露鄙夷,觉得这两人都是臭流氓的。

忽然站台上有人说:“这3路开车师傅也不是第一天踩急刹车,上回害我磕坏了五个鸡蛋。”

“这回又害人家女同志没了清白。”

“谁说不是呢?真是倒霉到家了,搭个车还能遇上这档子事。”

有人起了头,窃窃私语就如打翻的油灯,所到之处都烧了起来。

人总爱同情弱者,尤其是弱者还哭得那么可怜。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沈明礼一次次攥紧拳头,又一次次地强压怒火。

而身侧坐着的虞晚完全就是一副受害者姿态。

车上有好心人安慰她,她就抬起一张楚楚可怜的脸,抿着唇瓣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然后再恰到好处的说一句谢谢,就继续拿手帕遮脸啜泣。

骄阳似火,公交车行驶了一站又一站。

闹了一出乱子,公交车师傅是不敢乱踩急刹车了。

下了公交车,遭了算计的沈明礼再难遏制脾气,他冲跟着的虞晚吼道:“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娶你?凭自毁清白就能进沈家门?”

“我告诉你,你这是在自取其辱。”

相较他的愤怒,虞晚淡定地拭去脸上余泪,随后扑哧一声笑了。

“这就生气了?”

“不过就是亲了你一下,用得着这么生气?论吃亏还是我吃亏,你一男同志,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轻飘飘的语气,还有她话里的调侃,让沈明礼更觉窝火,他沉下脸,话也说得重。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这是在犯错误。”

“错误?”

她眼睛不安分地往他脸上溜,倏地敛去笑意,“沈明礼,你必须对我负责,否则我就去告你耍流氓。”

“威胁我?”

沈明礼眼中闪过轻蔑,真是无知者无畏,他快速扫了一圈周围环境,确定没人能听到谈话,才说出残忍现实。

“虞晚,你大可去试试,到底是你犯流氓罪,还是我沈明礼犯流氓罪。”

“犯流氓罪的女同志可是要吃枪子儿的。”

他最后警告一句,就果断转身离开。

计谋落空,虞晚也有些慌神。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一计不成那就另生一计。

“沈明礼,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只有你能帮我了。”

他被虞晚拽住衣角,被迫停下脚步,眉宇间都是不耐烦,“松手!”

“不要。”

虞晚不仅不松手,还一把抱住沈明礼,不合时局的大胆举动,俨然是破釜沉舟的决心。

可这点力道儿哪能拦得住沈明礼。

刚要使力掰开她手腕,又听她负气说:“吃枪子儿就吃枪子儿吧,反正我也活不久了。”

“沈明礼,我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出现?”

“为什么要害我?”

听她倒打一耙,沈明礼皱眉道:“你自己做的事,怎么好意思算在我头上?”

“我做的事?我做什么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就是太清楚,所以才被逼成现在这样。”

沈明礼觉得自己就是自作自受,他根本就不该跟虞晚多说一个字。

“你知道知青办为什么要拉我下乡吗?”

虞晚松开手,不再抱着沈明礼,而是站在他面前直视他。

“因为你的多管闲事,你的自诩正确。”

“你的京市大澄清声明。”

“虞晚,错了就是错了,不要把事情强行推在别人身上。”

对于她的反复纠缠,沈明礼也很头疼,气过一回,看她这幅可怜样又有些于心不忍。

“下乡没那么可怕,等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再调回城,沈家会履行承诺帮你安排一份工作。”

“我的错?”

虞晚笑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正义?觉得我应该感谢你?”

“哪怕到此时此刻,你都觉得自己在容忍我?在安慰我?”

“难道不是?”沈明礼眉心暗结,心里愈发觉得莫名其妙。

虞晚有些想骂人,但戏还要唱下去。

“今天上午之前,你还想着和我结婚,可为什么现在却对我心生厌烦呢?”

“是不是想说是因为认清了我的真面目?发觉我爱慕虚荣,徒有其表,为了进沈家门无所不用其极?”

沈明礼知道他爷爷使了些手段,让他看清虞晚的本质,所以也不否认。

“你爷爷是个顶顶有本事的人,他四两拨千斤,几句话就把你跟我断了个干净。”

“还让你觉得他是为你好。”

虞晚笑着伸出双手,摊在他面前。

“你摸摸,看能不能找出一个薄茧。”

沈明礼没有照做,冷淡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我还要赶着回国防军大。”

“你爷爷想让我死在乡下,而你却是害我下乡的罪魁祸首。”

像小菜鸡一样的互啄,虞晚也嫌烦,她一把扯过沈明礼的手,直接放到自己脖子上。

“好好感受一下我的脖子有多细,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拧断。

再好好看看我这张脸,你觉得我有多大的本事能在虎狼环伺的乡下存活?”

“我表姐马小晴下乡五年,直到现在都没能调回城。

她下乡后都是靠嫁给本地农民,才能维持填饱肚子的基础生活。”

“你觉得凭我这双手,我能活几天?”

“就昨天下午在你那个破房子里躲一天,我都热得中暑。

你又凭什么觉得我能撑下去?”

沈明礼觉得她过于娇气,也夸大其词:“你只是缺乏锻炼,还有不要恶意揣测别人。”

虞晚从他眼神里读懂别的意思,真是刀不插自己身上,一点都不觉得疼。

“下乡那么好,那么能历练人,你爷爷怎么不安排你们两兄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