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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半,一直在外奔波忙碌的沈长铭,终于空出时间回家。

因为他没提前打电话回来,沈家人也不知道他在哪,更不方便单方面联系他,所以也没推迟晚饭时间。

好在砂锅里还有煨着明早煮牛肉面的酱牛肉。

王妈放下正在洗的碗筷,单起锅烧水,虞晚讨巧地进厨房帮忙,等王妈煮好面,切好牛肉,搁了些屋里种的香菜。

笑着对虞晚说,“你端出去。”

虞晚领了王妈好意,端着托盘出去,先到饭厅放下托盘,然后去隔壁客厅叫长辈吃饭。

“爸,面煮好了。”

沈长铭把孙子小虫虫送回妻子陆玉珠手上,起身去隔壁吃面。

沈明礼跟沈明铃陪着一块儿。

虞晚把托盘上的一道咸菜和一盘酱肚放桌上,又把姜汤和面汤放旁边,等沈长铭坐下,笑着说,“爸,您先喝一口姜汤驱寒。”

“恩。”

三个小辈陪着不常露面的沈长铭吃面条,饭后,一家人围在客厅说话。

沈长铭先是问儿子儿媳,“你们夫妻俩未来两三年有什么计划?或者是规划?”

沈明礼知道父亲是随口问,答得也很随意,“儿子想以事业为重。”

虞晚机灵地选择夫唱妇随,“儿媳想以家庭为重。”

她不信公公会想听一个儿媳妇说什么人生理想,尤其是在外忙碌家国大事的领导,怎么可能有闲心管家里琐事?

沈长铭问过这边,转头又问缩在最边上的小女儿,“明铃,对于你自己的以后,有什么个人计划?”

以前父亲从不过问这些事,眼下问起来,沈明铃有些措手不及,她低着头,挨在虞晚身侧,说话声也小得跟蚊子差不多。

“…不…不知道。”

“不知道可以想,年后初五前想好告诉我,最好是以书面形式。”

对于父亲的要求,沈明铃重重点头,“好的爸爸。”

幸好没要她现在说出个一二三。

陆玉珠抱着孙子,暗睇丈夫一眼,也是老爷子坐镇在场,不然多半是不会过问儿女境况。

她心疼女儿畏惧丈夫,逗起怀里大孙子,“来,虫虫,告诉奶奶你的个人规划,是不是每天要多吃几勺米糊,多喝几口奶啊?”

小虫虫被逗得咯咯笑,笑着笑着又开始流口水。

一旁站着的张姐,想等会睡前多给小布点喂二十几毫升奶,争取一觉睡到早上八点。

过了七点半,沈老爷子说了一声“乏了”。

一家人才各自回房。

*

夜里落起雪。

二楼房间还亮着灯,沈明礼累得出了一身薄汗,搓了几回毛巾简单擦洗过后,催促床上的懒人,“快别想着折腾,明天还有事做。”

“啧。”

虞晚觉得有些不上不下,吃一半单方面先结束的滋味,实在让她堵得慌,“以后都这样吗?”

“不会,只是暂时,等我再养上半年,以后就好了。”

沈明礼把水盆端进浴室,倒掉后,回到房间重新捆好护腰,他心里也觉亏欠,抱着虞晚低声哄,“虞虞,再给我些时间,等腰彻底养好,我会……”

“睡吧,梦里什么都有。”她不满打断他。

虞晚觉得每次都是自给自足,实在是受累,心里感叹,幸福和性福,的确是不能重合。

沈明礼体谅她夜里受累,所以白天从不让虞晚累着,可好像这样也不够,但又无话可讲。

讲多了都是借口。

夫妻俩挨着一起进入温暖梦乡。

寒风呼啸,半开的车窗,灌进去的劲风,吹得火车上的乘客瑟瑟发抖,广播循环三次通知,“受北方大雪影响,为保证旅客同志们的安全,从西宁开往京市的t176列车将减速行驶,部分列车晚点……”

某节硬卧车厢,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吵得上铺的张蔷死活睡不着,她想跟中铺的乔珍珍说会话。

打开手电筒一照,中铺和对面下铺都没人。

“咦?人呢?”

打开饼干盒吃了两块饼干,等了会,看见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回来。

张蔷小声问乔珍珍:“你去哪了?”

“厕所。”

她狐疑地看了眼对面下铺的沈明扬,一下把蒙在枕头下的手电筒打到乔珍珍脸上,“哎呀,你干什么?眼睛给我闪瞎了。”

张蔷吐出一句,“让你不老实。”

“哎呀,睡觉睡觉。”乔珍珍偷笑着几下翻上中铺,蒙着被子想沈明扬说的话。

等他回去跟家里人说清两人关系,过完年再回到西宁,她跟他可以先打恋爱报告。

等恋爱一年再打结婚报告,最好是来年夏天前结婚。

深夜使人感性,同时也多了些莫名涌出来的勇气。

好在天总会亮,雪却是没有停。

次日一早,虞晚没睡懒觉,早早起床跟王妈整理要送刘姥姥的谢礼。

同时学着应对各种家务琐事。

重点是跟张姐学泡奶换尿布,给小虫虫穿换衣物,刚睡醒的小家伙,懵懂懂的小模样,可爱得让人想亲他两口。

虞晚一连亲了儿子好几口,直到张姐抱起小家伙去放了炭盆的浴室洗屁股,她才出了房间。

此时的楼下客厅,堆满了各种用红纸包着的谢礼。

猪牛羊肉各八斤,鱼六条,鸡鸭鹅各两条,除了这些还有米面油,糖茶酒。

吃过早饭,夫妻俩八点半准时坐车去了小槐花胡同。

路上,虞晚又问一次,“为什么要给姥姥谢礼?”

“因为姥姥认下你,也把你送到我身边。”沈明礼照样是老说辞,虞晚还是不信,白他一眼,“鬼鬼祟祟。”

军用吉普开到小槐花胡同。

隔着老远的牌楼下,一道黑棉袄身影高兴大喊:“来了,来了。”

刘景时长得壮实,嗓门儿也大,一声嚷嚷,喊得整条胡同全听见。

“爷,奶,小虞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