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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高山如屿,月淡如水。

长老宫殿内,蹲在一堆熊熊的炉火前,少女的脸儿被照得飞红。

一旁的老人却是一脸苍白,看上去毫无血色,仿佛是生了一场大病,又好像是气的。

过了片刻,他仰天长叹一声。

声音伴随着四周凄冷的寒气,从半掩的窗户中飞出,融入了淡淡的月色里。

女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炉火,眼皮忽然抬了一下,缓缓的问:“爷爷,你为何如此讨厌他?”

赵云鹤沉默片刻,回答:“玉儿,我们不属于此界,迟早一天是要回去的。”

赵怀玉怔了怔,理了下裙摆,缓缓的站起身来。

“爷爷,你一直说我们来自上面,但是上面这么大,我们的家究竟在哪里?叫什么名字?你却不肯说。”

说着走上前挽起老人的胳膊,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继续道:“爷爷以前不说,是因为玉儿小,可如今我已经长大了,也应该知道了呀。”

赵云鹤扭头看着她,皱了皱眉,还是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从何说起。

诸神大战后,廉贞圣地名存实亡,仅剩下了他和重生的赵怀玉。

而赵怀玉是嫁到天珩的人,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圣地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

这种孤独和绝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这种内心的空虚和惆怅也是外人不能理解的。

迟疑片刻,他望着殿外,听着寒风呼啸而过,幽幽道:“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的。”

赵怀玉撇撇嘴,问:“爷爷,什么时机啊?”

赵云鹤思索一下,回答:“等找到那个人,你就什么都知道了,到时候爷爷也不用管你了。”

“那个人不就是他吗?”

“不是!”

赵怀玉心中一荡,眼神中有些失落,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强忍着泪珠在眼眶打转,始终没有流出来。

见状,赵云鹤心中也有几分苦涩和不忍,长叹一声,安慰道:“玉儿,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切莫贪念儿女私情,因为你已经是…”

说到这里,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已经是什么?”赵怀玉抬头问。

赵云鹤皱了皱眉;“已经是修仙者了,就应该一心向道。”

“向道!”

赵怀玉呆了片刻,低头沉思。

“好了,你即刻去与他说清楚,做个了断,明日一早我若再看见他,别怪我屠杀小辈。”

说完便大步离去。

赵怀玉心中一凛,巴巴站在原地,额汗涔涔,以爷爷的性格,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沉默了很久,她走出了大殿,一边走一边沉思,此时已不见月光,四周死寂一片,天地间只剩下她那急促的呼吸声。

而另一边,王珩在房间里待了片刻,也走了出来,他们仿佛心有灵犀,都来到了九曲桥上。

二人相视一笑,并肩而立,仰望着深邃无比的夜空。

赵怀玉迷人的瓜子脸蛋看上去浑无血色,反倒更显出羊脂玉般的剔透晶莹,她尽量不让自己眼泪流下来,但终究是没忍住,几滴眼泪如珍珠滚下。

王珩心头一怔,喃喃问道:“你怎么啦?”

赵怀玉看着他微弱一笑,闪动着双眸中,除了几分灵气,更多的无奈和悲伤。

王珩呆望良久,心中猜测到了什么。

他其实早有预感,这一段感情还未开始就将结束。

他怕失去,失去朋友,失去亲人,失去女人,因为他已经失去太多了…

但有的时候别无选择,为了自己,也为了对方…终于他鼓起勇气,说道:“怀玉,今天的事怪我太冲动了…”

赵怀玉低头不语,不知因为寒风的缘故,剧烈的咳了几声,王珩听得不忍,没有再说下去。

过了片刻,赵怀玉忽然抬头笑了起来,怪道:“你是想不负责任么?”

王珩迟疑一下,笑道:“修仙之路茫茫无涯,也无比坎坷,我只是担心没有结果。若干年后,我就算能饮下寒风和烈酒,也不能熬过没有你的深秋,因为我感情专一,至死不渝。”

他这话说的更像是表白,赵怀玉听的一脸绯红,白了白眼:“哇,原来是挺会说啊,之前骗过不少女子吧。”

王珩耸耸肩,一本正经的的说道:“没有,能让王某动心的世上没有几人。”

“什么?几人,你以后还要对谁动心?”

赵怀玉双手叉腰,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不远处,长春子通过神识观察到这一切,出了一手的汗。沉吟半晌,不停的摇头,便摇边叹:“问世间情为何物,这小子死到临头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