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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言安垂下头,“蓉儿,你、你没事吧?该不会流血了吧?你别捂着,让我看看。”

叶言安磕磕巴巴地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些慌乱。

“我我没事……”

叶言安的脸近在咫尺,蓉儿的脸迅速飘起了红云。

“那、那你把手放开,给我看看。”叶言安轻声道。

“……好。”蓉儿不敢看他,低下头把手放下来。

“……蓉儿你鼻子撞红了,一定很痛吧?”

叶言安看着秀气小鼻头上那一团粉色,不由自主就朝着上面轻轻吹了吹。

蓉儿的脸顿时红得像熟透了的番茄,两只莹白的小手紧紧攥在一起,脖子弯得更低了。

叶言安这才意识到不妥,慌忙往后退了两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先去找爹爹了……”蓉儿心里怦怦跳,低着头一路小跑。

“蓉儿……”叶言安想起了什么,在身后叫住她。

蓉儿停下脚步,红着脸转过身来,“言安哥哥,有什么事吗?”

“我刚才好像听到你说要去收拾学堂?”

“嗯。”蓉儿抿了抿唇,“过几日就要开学了,要先过去收拾收拾。”

叶言安暗暗松了口气,正考虑要不要去帮忙,不料蓉儿接着说道:“言安哥哥,我和爹爹打算搬走了。”

叶言安的心咯噔一下,急道:“搬走?这才住了多久?蓉儿你在这里住不习惯吗?”

“不是的言安哥哥,我在这里住得很开心,大家都很好。只是,我和爹爹迟早都是要搬走的,总不好一直叨扰……”

叶言安觉得喉头硬硬的,只能应了一声:“好。”

蓉儿点点头,转身进了赵行坚的房间。

叶言安呆呆站在原地,直到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小九儿。”叶言安强颜欢笑。

“粗粗,你肿么啦?”小团子歪着小脑袋探究似的看着他。

叶言安弯腰将她抱起来,“叔叔没事。”

“粗粗,你不嗨心哟!”小团子凑到叶言安面前,长长的睫毛扑闪着。

在小团子纯净眼神的注视下,叶言安觉得自己无可遁形,只得点头,“是,叔叔确实不开心。”

“为神马哟?”小团子皱起小眉头。

“因为……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要离开了。”

小团子的小嗓音软软糯糯,“粗粗,你不要她走走呀!”

叶言安眼圈微红,“叔叔留不住她。”

小团子用小肉手摸了摸叶言安的脸,“粗粗,送礼物呀!”

叶言安一愣,“什么礼物?”

小团子指着蓉儿的房间,“他萌好多多淫,都送礼物呐!粗粗,你哒礼物嘞?”

叶言安自顾自摇头道:“我没有礼物……我也不打算送礼物……如果一件事注定不会有结果,那就不要让它开始……”

“粗粗笨笨哒!”

小团子嘟起小嘴巴,小脑袋直摇摇。

哎,粗粗也介么抠门可不行喔!

礼物都舍不得送,注孤生哟!

……

晚餐时间。

“什么?”骆秋月诧异抬起头来,“为啥这么急着搬走?”

赵行坚道:“之前是没办法了。现在雪灾过去了,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

主要是担心时间长了,村里有人说闲话,对孩子们的名声不好。

叶言安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可是学堂连床铺都没有,只怕还不能住人。”

“没事的。”蓉儿微笑着,“学堂里有多余的桌子,拼几张在一起就能当成床了。”

之前已经从倒塌的废墟里将能用的东西拿出来了,所以被褥那些都有。

“不用这么急。”叶不为看着赵行坚,“等村里把新房子盖起来,再搬走也不迟。”

赵行坚看了自家闺女一眼,“蓉儿再过两个月就及笄了,终归还是不方便。”

听赵行坚这么说,叶家人沉默了,不知如何再开口挽留。

“夫几,不去去哟!”一直埋头干饭的小团子突然抬起头来。

大家齐齐看着小团子。

赵行坚好奇地问,“小九儿是不让我们搬出去吗?”

“嗯呐!”

赵行坚不解道,“为何?”

小团子愣了一下,小手中的小勺勺一顿,随后心虚地把脸埋进碗里,“不好哟!”

“不好?”大家面面相觑。

“小九儿又做梦了?”骆秋月语气紧张。

小团子啊呜啊呜拼命干饭,好像没听到阿奶的话。

“小九儿说不好,那自然就是有原因的。”叶言平道,“夫子还是听小九儿的,先不急着搬走。”

“对。”叶言顺道,“要不是小九儿让我不要去书院,我可能早就丢了性命。夫子一定要听小九儿的。”

赵行坚一脸郑重,“我自然听小九儿的。蓉儿,搬家这事,就等你及笄后再说。”

蓉儿点点头。

桌子下,叶言安握得发白的骨节悄悄松开来。

小团子一个劲往嘴巴里塞饭饭,把心慌扼杀在食物中。

呜呜呜……

粗粗,为了你,偶撒谎呐!

偶不系好娃娃呐!

……

咸川县城。

周怀宁今日自起床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此刻,他身披狐皮大氅,手捧暖手炉,倚在三楼的栏杆旁。

身后立着两个美婢。

一个身着紫衣,一个身着蓝衣。

紫衣少女笑容甜美,蓝衣少女冷若冰霜。

不知过了多久,周怀宁终于开口悠悠叹了一声。

那声音真叫一个百转千回。

弄月提起小炭炉上温着的酒壶,倒了一杯温热的酒送到周怀宁面前。

“公子。”

周怀宁伸出修长的手指端起白玉杯,浅酌了一口,摇摇头又递给弄月。

“寡淡而无味……弄月,公子我是不是老了,残了?”

“公子为何这么说?”弄月笑得甜甜的,“公子风华正茂,风采动人,放眼整个咸川县,无人能超越公子的风采。”

周怀宁摸了摸脸,煞有介事道:“这个你不说,小爷我也知道。我指的是,我的心,它老了,残了,破碎了!”

弄月沉星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摇摇头。

来了,又来了……

自雪灾后,公子越来越不对劲了。

“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了!”

周怀宁伸手探出栏外,“小爷我没病,也要憋出病来了!想我祖父今年七十岁,隔三差五还要去红楼里找姑娘们喝喝酒聊聊天。我这样活下去有什么趣味,干脆让我一头撞死得了!”

“知道了。”沉星端起一把太师椅,“公子,撞吧。”

周怀宁:“……”

周怀宁一头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