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疼痛让人清醒，齐肖清醒了那么一瞬，正好看到马车里秦月那怜悯的目光。
“……”
“快起来，你这家伙今天别拉着我一起丢人。”
付元翎这回总算是把人折腾上马车了。秦家马车跟在后面，也渐渐离开了闵家。
晚上的烟火没啥好看，江绾惦记着家里看得心不在焉，第二天一早就包了一条船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正好赶上退潮，江绾立刻回屋去换了身粗布衣裳，继续做她的渔家女。
经过一天城里生活，她发现她还是更喜欢在村里过日子。
“阿娘 ~我出去赶海啦~”
“去吧去吧，礁石区自己注意一点。”
江绾一边应一边往外跑。
转过小路没刹住差点跟人撞上。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咱俩都没碰到呢。”
江绾抬头一看，这是那个叫姜草的小娘子。
她腰间系着篓子，手里提着桶还拿着赶海的工具，显然也是准备去赶海的。
“江姑娘，我能跟你一起去赶海吗？”
“？？？”
江绾有点意外，自己跟她都不熟，她怎么会找自己一起去呢？
“我，不太认识海物，但我婆婆非要我去赶海，还要我把篓子和桶都装满才能回去。”
她说着话，眼睛已经有些泛红，很是可怜。
可怜巴巴的样子稍稍有点刻意，但江绾不怎么讨厌。
“那你跟我一起走吧，要是不认识的你就问我。”
反正又不是把自己的收获给她，只是说几句话帮忙解惑，无所谓啦。
江绾看她不讨厌，耐心便会多几分。
于是两人一起去了海边沙滩上。
刨蛤蜊姜草是会的，一到地方她就先在沙滩上到处挖坑弄蛤蜊。
挖了没几下，突然感觉小铲子铲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她把东西撬出来一看，发现是只螃蟹吓得铲子都掉了。
听到哭叫声，江绾回头一瞧，见姜草正被一只石头蟹追的一直跑。
一直追到海里面她才脱身跑回岸边。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姜草拍拍胸脯，一屁股坐在了沙滩上。
“先起来，这些沙是湿的。坐上去一会儿裤子就湿透 ，那就不好回家了。”
一句话吓得姜草又赶紧起来拍屁股。
“小绾姑娘，你懂的真多。”
“都是海边生活的常识啦。你不是沿海的人吗？”
江绾一边找带子，一边问话。
“我不是，我是从北方来的。只是路上银钱都被偷了，又被人伢子给盯上，然后就辗转卖到了这里。”
人贩子！
江绾一听就心头火起。
她最恨的就是那些拐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搞的人家破人亡，害人一生。
“那你记得家里的地址吗？要是记得地址，我可以帮你寄信出去。”
如果姜草家里人可以来把姜草赎走的话，这个小娘子就能脱离苦海。
“我没有家人了……”
姜草说着突然又改了口。
“不对，我还有一个外祖父，但是不知道在哪里。”
江绾耳朵一动。
身世之谜吗？
这种剧情一般是主角才会有的，她起了八卦之心，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你外祖父叫啥名字知道吗？他所在的大概区域呢？”
姜草拿着铲子往沙里戳了戳，叹息一声。
“外祖父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外祖母生前总骂他姓铁的。早些年有收到过他寄回去的银子，说是在一个海岛干活。之后就没消息了。外祖母自从收不到外祖父的信息后，就再没笑过，没几年就郁郁寡欢离世了。”
“啊？那岂不是抛弃妻女的渣男？你还要找他？”
“不是的，外祖父他……”
姜草只犹豫了下，便和江绾说起了其中曲折，她不想外祖父被误会。
“其实我外祖母是外祖父家收养的孩子，早早就嫁出去了。有一年外祖母被她前夫打了，就躲回了娘家，恰好外祖父那晚喝了点酒走错了门，然后就有了我娘。外祖父自觉犯了大错，去曾祖父曾祖母的坟前跪了几日，然后把宅子过给外祖母就走了。”
“之后外祖母发现有孕便赶紧和离回了家，但是外祖父已经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是偶尔有银钱寄回来，后面慢慢也有信了，却没有说过详细的地址。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和外孙女……“
江绾沉默了一下。
这事，不好评价。
姜草属实有些胆大了，居然敢孤身出远门寻亲。
只知道个姓，那可不好找。
而且，姜草看着年纪有快二十了吧？她的外祖父应该得是五六十？
古代人五六十就死的一抓一大把，长寿的不多。
估计再见是没啥机会了。
唉，可怜呐。
江绾安慰了姜草几句，转移话题去教她辨认海鲜。
看着江绾把一条长长的东西放进桶里，姜草好奇极了。
“这是什么？也能吃吗？”
“当然能吃，这个叫海带。凉拌煮汤都很好吃的。”
一听这话，姜草眼睛都亮了。
她踩进海水里将海面漂浮的几条长长的海带全捡回来。一条给了江绾，剩下的全塞进了桶里。
“你看！桶里满了！”
江绾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小娘子可真会钻空子。
“你这样回去，家里人不会打骂你吗？”
“没事，他们也就骂骂我，就当是鸡叫了。打人他们也不敢太过，最多拿笤帚打几下。”
姜草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
“他们每次骂我，洗碗我就摔碎一个。打我一次，鸡鸭就会撑死一只。他们买了我，要我干活可以，但是不能欺负人。反正欺负我我就把东西给弄坏。赔我是赔不起的，顶多就是骂几句。”
江绾对她刮目相看，这小娘子不怂，不受欺负，听着就痛快。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一辈子呆在村里吗？”
姜草铮亮的目光霎时变得暗淡。
“我的户籍已经在那家人家里了，走也走不了。而且，我也没地方去。就这样暂时过着吧，感觉好像也还可以。”
反正嫁的那个男人一点儿都不行，不担心贞洁问题，每天只要干点活有吃的有喝的有住的。家里人那点毛病，忍一忍就过去了。
江绾见她想的开便也不再说什么。
自己又不能给人赎身让人和离，帮不上忙就少说话。